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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衣(220)

“就你嘴甜,”伍氏破涕为笑,拿衣角拭着泪,“那你呢?要不跟姨母一起回去?”

袁瑶衣摇头:“我现在挺好的。”

伍氏稳了稳情绪,轻叹一声:“詹大人的案子,听说也快开审了。我就不明白,他根本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关起他来?”

提到詹铎,袁瑶衣笑容一淡:“他会没事的。”

嘴上这样说,可心中明白,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强行提审,终究是詹铎自己为之。那么多人看着,朝中自然少不了对他的弹劾,后面必然也是和兵器偷运案一样,会开审。

只是,相对于兵器偷运案,詹铎的这件案子不仅牵扯着朝堂,还牵扯着邺国公府。

伍氏没再多说,只是拍拍袁瑶衣的手背,好似是给以鼓励和依靠。

两日后,京城那边来了消息,花楼杀人案有了结果,邺国公府的二公子詹钥,被判杀人有罪,发配西陲苦寒地从军,此生不得回京。

袁瑶衣是从彭元悟口中听到的,说是过两日詹钥就会离京,为此纪氏在府中大闹,寻死觅活的,将老夫人再起气晕过去。

至于詹韶康,也因此受到牵连,被御史弹劾教子无方,削去了可有可无的闲职。

可想而知,现在的詹家会有多乱。一旦邺国公府倒下,连带着下面的宗族就会跟着衰败,一日一日等着而已。

事情一件一件接着来,后面跟着的便是詹铎的案子,由大理寺审理,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那天,不少人围在大理寺外,有些从战场上下来的老兵,有些是兵器偷运案获得清白的百姓……不用说,他们是用这种方式为詹铎求情。

没有詹铎强行提审,便没有兵器偷运案的真相大白,也挖不出藏在朝廷中的蛀虫。要是这样的官吏都会被重罚,那当真是寒了百姓的心。

所以,大理寺审案时也是十分头疼,要顾忌民意,又不能不管朝廷律例,当然还有宫里官家的意思。

这位年纪轻轻的枢密使,可是官家一手栽培出来的,身上又有赫赫战功,可不是詹钥那个草包能比的。

思来想去的,都是棘手。

一天即将过去,大理寺终于出了结果:詹铎私自提审案子,触犯本朝律法,细查之后,发现是与提刑院之间的交接出了问题,但是后果已经造成,必须给与刑罪处罚。

詹铎被削去枢密使一职,但念及之前的战功,流放之罪可免,官职将至八品,不日去地方上任。

这一结果出来,等在外面的人一片哗然,有人觉得可惜这青年才俊,竟要去小地方做个不起眼的小县丞;有人觉得庆幸,性命保住了,有才华终究能登山再起。

袁瑶衣也在人群中。

“也好也好。”连婶双手合十,嘴里念叨着,“人没事就好。”

袁瑶衣也是松了口气。对,人没事就好。

就像当日在大理寺的地牢,詹铎曾跟她说会贬为庶民。无所谓,不管是贵族还是平民,不都是一天天的过活吗?

邺国公府的人天恒贵胄,可他们过得开心吗?厚山镇的百姓平凡简单,你能说他们过得痛苦吗?

其实好坏与否,全在于自己。

审判的告示被贴在大理寺外的墙上,上头只有判决的结果,并没有写后面詹铎会降职去哪里。可能还需要走吏部那里,然后再定夺。

袁瑶衣站在人群外,艳阳下身影单薄。

“娘子,要不要去邺国公府看看?”连婶问道。

袁瑶衣摇头:“不用,咱们回厚山镇等消息。”

现在的邺国公府,恐怕才是最乱的。詹钥被发配充军,詹铎被降职,于詹家来说可是不小的灾难。

不如先回厚山镇,相信詹铎很快会送消息给她。

她猜的并没有错,就在回家后的第二天,重五找了来。

彼时,袁瑶衣正在帮伍氏收拾东西,伍氏和简纣准备午后回华彩镇。

许多日不见重五,人消瘦了不少。这几日,他因为詹铎的事儿到处奔走,眼底躺着一抹疲惫。

两人进了正屋,袁瑶衣让对方坐下,这才开了口:“大理寺不准外人进去,不知道世子现在怎么样了?”

重五端起茶碗灌了两口,而后抹抹嘴:“倒是没有人为难世子,瑶衣娘子别担心。”

闻言,袁瑶衣心中稍松:“告示上说,他降为八品,不知道后面会去哪里?”

“我来正是说这件事的,”重五坐正,正经了脸色,“公子会去安通,任职那边的县丞。”

“安通?”袁瑶衣略感意外,着实没想到会是这个地方。

重五点头:“是安通,那边的县丞修建江堤不利,被撤职查办,正好有空缺。”

这样一说,袁瑶衣算是明白上来。她和詹铎上回去安通,那个孟大户便是县丞的小舅子,还有抓村民去修江堤的事儿,定然是离开后,那县丞被撤了吧。

如此,可不正好有个空缺。

既是安通,确也不错。

“他什么时候去?”她问,心中盘算着自己能否跟他一同去。

重五叹了声:“今早有艘官船南下,世子便随着一同走了。他来不及跟娘子你道别,就让我来跑这一趟,说清楚。”

袁瑶衣一怔:“已经走了?”

这样快吗?

可是想想,官府办事有自己的章程,詹铎已经不是枢密使,手里的权力自然也没了。但听重五还称他世子,应是没有被褫夺封号。

重五点头,然后便说自己要回国公府处理一些事宜,后面也会去安通。

见他还有事忙,袁瑶衣便没有多留,送人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