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奴(8)
李砚禧早习惯她这脾气,随手拽来毯子给她垫着。
她安静了一会儿,又嚷嚷起来:“腰酸,腿也酸,我累了。”
李砚禧又抱着让她躺下,双手抓住她的脚腕放在肩上,让她整个人都能躺在车厢里。
这一回,她不喊累也不喊疼了,哭哭啼啼骂骂咧咧又说受不了。
李砚禧没再理会,连续几次将她弄睡过去后,快速收拾了下,钻出车厢继续赶车。
天很快亮了,离饶州主城还远,李砚禧没有在路中的县城停留,径直往大路上走。
他到底是年轻,赶了一天一夜的车仍旧清醒着,直奔饶州城方向去。
傍晚时分,车厢中传出微弱的声音:“李砚禧……”
他早做好被打被骂的准备,心未慌一下,扭头拉开车门往里看去,却见车里的人脸颊又开始红得不正常。
“李砚禧……”李扶萤低喘着唤。
好厉害的药!
李砚禧眉头紧皱,腹下的火苗又被勾起。
天已暗了,四周无人,但若是停下耽搁,恐怕又要多走一夜路。
他抱起车厢中的人,往她身上遮了薄毯,一手拽着缰绳,一手拦住她的腰腹,粗喘着往前去。
扶萤哭叫过几回,又蜷缩在车厢里睡着了。
第二日,日暮前,马车终于抵达饶州主城。
扶萤睡了几日,此刻吹着车窗钻进来的风,清醒了不少,脸上的红晕全消散了,但脸色却不大好看,一直沉着。
李砚禧还不知她醒了,通过城门盘查,抵达客栈后,打算将她从车上抱下来,一推车门,却瞧见她阴沉沉的眼神。
“让开。”她嗓音有些沙哑,怒气却不小,戴上帷帽,扶着车身,慢吞吞下了车,挪着步子往客房中走。
李砚禧跟在她身后,拿着大包小包行李跟进客房中。
她坐在了床上,李砚禧看她一眼,放下包裹,转身要走:“我去叫吃食和水。”
“站住。”她冷声阻拦。
李砚禧回过身,直戳戳站在房中,垂着个头。
扶萤看他那副老实得不得了的模样,心中越发恼火,低斥一声:“你给我跪下!”
他不辩解,噗通一声便跪在了房中。
李扶萤气得起身拿着桌上的马鞭,照着他的后背便是重重一下:“你这个狗奴才!我打死你!”
他直挺挺跪着,一丝声音也未发出。
“狗奴才!狗奴才!狗奴才!”扶萤边打边骂,似乎每一鞭都落在那些不堪入目的记忆上,只要这样打下去,就能将那些记忆全都打破,“你这个狗奴才!叫你以下犯上!叫你以下犯上!”
她并未手下留情,每一鞭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只奈何手劲不大,又隔着衣裳,并未将人伤得多重。
但若说不疼,那是假的,李砚禧额头已渗出些冷汗。
他的沉默彻底激怒扶萤,扶萤又往他手臂甩下一鞭,不想,鞭稍擦着他的脸过去,当即在他脸上留下一道凸起的红痕。
扶萤一惊,整个人都颤了颤,手中的鞭子险些没拿稳。
她平日是嚣张跋扈了些,也喜欢惩罚丫头下人,可还未拿鞭子这样打过人,还让人落了伤。
第05章 第 5 章
她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回到床边坐下。
不是她的错,不是她的错。
她在心中反复安慰自己。是给她下药的人的错,也是李砚禧的错。的确是她要李砚禧帮忙的,可这个狗奴才居然敢亲她,简直是活腻了!
“李砚禧。”她冷声警告,“今日之事只是意外,你最好完完全全将此事忘了,若是让我知晓有第三人知晓此事,就不是今日的几鞭子这样简单了!”
“是。”李砚禧嘴上答应得顺溜,脑中还在想前两日的事。他有些遗憾,那两日都是在路上,为了赶路,多少有些着急了。
扶萤气消了些,语气也平静几分:“你脸上的伤不许治,留着伤在,你才能长记性!”
“是。”李砚禧又答。
小二在门外送水,扶萤顿了顿,又道:“你去将水拎来倒好,然后给我滚出去。”
“是。”李砚禧缓缓起身,如言将水倒好,站去了门外。
这屋子漏音,偏他耳朵又好使,总是能隐隐听见里头的水声。从前他也常听见水声,可想不出里头是何模样,听见了也只是心热而已。而如今,他体会过了,格外难忍耐,喉头不停地滚动。
扶萤身上又酸又疼,也没心思多洗,很快便换了寝衣去床上躺着了。
她如今不是很想李砚禧进门,恨不得他滚得远远的。可她又的确害怕,害怕丧命,也害怕再发生这样的事。她不喜欢李砚禧,但更不想被外面的人轻薄。
更何况,李砚禧怕她,就算是真发生了什么,她谅他也不敢造次。
“李砚禧。”她喊一声,“滚进来。”
李砚禧垂了垂眼,进门时还是忍不住抬眸在她身上扫过一遍。
她未察觉,往床外靠了靠:“给本小姐缴发。”
这两日她出了满身的汗,头发都黏在一块儿了,不想折腾也得洗洗,否则她连睡觉都没法儿睡。
李砚禧走过来,坐在床边的圆凳上,轻轻给她擦拭头发。
她身上也没抹什么香,澡豆的味道亦不算太浓,可李砚禧总觉得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不停地往自己鼻尖里钻,往自己心口里勾。
“还没弄好?都多久了?我都困了?”扶萤闭着眼,倚在床边,神色有些不耐了。
李砚禧立即收回手:“好了。”
扶萤往被子里钻了钻,背对着他,吩咐一声:“睡地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