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与爱(6)
不是生气,是无奈。
向家是豪门,安排接机时间都能有差错,说出去是个人都不信。
向家有自己的孩子,她一个素未谋面的私生女,突然闯入他们的生活,第一关就给个下马威,也是应当的。
黎向浠心知肚明,并做好了这条路不太顺的准备。
只是他们方式错了,她以前回乡下的外婆家,跟黎蔓顶着大太阳等大巴,两小时都没有怨言,这才十分钟。
黎向浠抹掉额头的汗,托着行李箱去买了杯杨枝甘露,冰凉甜腻的奶香冲进口腔,冲散身体的闷热和不快,黎向浠活力恢复大半,嘴角重新扬起。
她优哉游哉返回原来的马路牙边晒太阳,免得司机过来没看见她,以为她已经走了,有理由不给她接回去。
她跨腿坐在行李箱上,手肘撑着拉杆,一边咬吸管一边转着脑袋打量周围环境。
不愧是京北,广阔辽源,一眼看得很远,即使被阻断,也是小小的山坡,不碍事。
不像山城,一座座高山连绵不断,爬上去了又发现后面是更高的山,看不远。
思索间,左侧传来引擎原始的轰鸣声,像是猛兽咆哮。
黎向浠刚要转头看,一道黑影呼肃而过,卷起一阵强风,她紧急闭上眼,却吃了一嘴灰。
哪来的四轮鬼火。
黎向浠噗噗两声吐掉,扭头,黑色的跑车已经稳稳停在她百米外的路边,一动不动,好像刚刚“闯祸”的不是它那样。
开得那么快,赶着去投胎啊?!黎向浠腹诽睨向它。
下一秒,黎向浠想到什么,又呸呸两声,嘟囔:“我开玩笑的,不投胎不投胎,大家都平平安安的,平平安安。”
黎蔓出事之后,黎向浠学会了避谶,希望这样可以多积德,心理上给黎蔓祈福。
她一边在胸前画个十字,一边看向那辆黑色的连号跑车。
布加迪车内,空调温度极低,冷气的味道,没有任何香精成分。
驾驶座上,男人面色沉沉,五官深邃,凑近了还能看见脖颈的抓痕,伤口结痂褪去,在白皙的皮肤上,留有淡淡的粉嫩。
副驾驶的男人截然相反,他嘴巴热情似火地喋喋不休。
许子炀:“我说,你真不打算跟我去啊?以后都不比赛了?到底为什么?这么突然肯定有原因吧?”
男人:……
见他不回应,许子炀识趣摆手,要开门下车又折回来。
“那行,你总得告诉我,你生日那天脖子上的抓痕哪来的?毕竟你偷偷回国这件事,我是唯一知情者,对你有看护权,你出事我可担待不起。”
男人掠了他一眼,似乎不太满意他说的偷偷,还有那个看护权。
他声音又冷又低沉,“猫。”
许子炀不是没有怀疑过那道伤跟女人有关系,位置暧昧,一夜之间出现。但一想到是裴非,他就不怀疑了。
毕竟裴非的人生到现在为止,只对一个女性上过心思,那就是裴非的奶奶。
所以对于“猫抓的”这个解释,许子炀深信不疑。他眼珠瞪大,伸出食指比了个1,“不是吧裴非?本命年第一天啊。”
“人家是小心谨慎保平安,你倒好,让猫抓了,又睡到下午。你以前为了保持体能,可是雷打不动晨练的,这么奇怪的破例,你要不去求个福镇一镇?”
“滚。”裴非透过反光镜警告他。
许子炀惺惺在嘴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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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路牙边,黎向浠只看见一个五官不错,气质略微轻浮的男人从副驾驶下来,着装休闲,一眼昂贵。
他嬉皮笑脸,还想跟驾驶座的人说些什么,刚转身,那辆车已经冲出去,独留他悬空的尔康手尴尬。
男人摆手作罢,大步进了航站楼。
没一会儿,那辆跑车折回来,开往返回京北城区的路线,经过黎向浠跟前,又是一阵极速的风,黎向浠熟练闭上眼睛和嘴巴。
等风过,她捋了捋额头凌乱的碎发,无奈说:“开那么快……”
她谨慎想了想才补充,“真当自己F1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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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遇他
临近斜阳,宽阔的柏油路上,迈巴赫开在去京北市区的路线。
车厢内,黎向浠从后座往前倾着身子,好奇问:“我们现在是去哪啊?你刚刚来的路上碰见什么了?京北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你一天上班多长时间?”
司机专注路面,每个回答都规规矩矩,且短暂,“向家,车祸,不知道,看雇主心情。”
司机是个中年男人,一身规整的黑白西装,戴着黑色耳机。黎向浠想,应该是雇主要求他少听少看少插话,导致他眼里有一种事不关己的冷漠。
一路上,黎向浠找了许多话题,试图激发司机聊天的兴趣,打发时间。
但司机回回都是几个字的答案,再问也是味同嚼蜡,黎向浠只好闭嘴,靠着座椅,望向窗外。
天边的晚霞开始成型,车窗外建筑快速倒退,矮矮的房子慢慢变成高耸入云的建筑,路上的车渐渐多起来。
不知道是路平,还是司机开得娴熟,车子稳到黎向浠打了好几个哈欠。
抵达向家是傍晚六点左右,烈焰腾空的火烧云,给庭院内镀上一层深深的霞辉。
迈巴赫停在院子里,司机从驾驶座扭头,“我在这里等你,吃完团圆饭出来,带你去沈家。”
黎向浠错愕,一问一答间,黎向浠才知道,来向家只是走个流程,她之后所有生活都由沈家安排。
连这个司机都是沈家的。
“为什么?”黎向浠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