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诚所至(133)
“上来！”闵岳神君冷着一张脸，朝她没好气儿地说道。
她一句话也不想跟他废，飞身跃上黑龙脊背，尴尬得只想将耳朵给堵上，一点也不想听底下凡人的叩拜……
“闵岳你是不有病？”
“斓鸢你想死！”
“放眼整个天界，你见过有哪个仙神像你这样爱显圣？你显圣就显圣，可你倒是帮人家凡人做点什么啊！管他是修修屋顶还是喂喂猪！”
“喂猪？本君不才只会喂你！”
烙印
“是钟山神君啊！真的是钟山神君！神君夫妇又显灵了！”
“快快！去叫钦天监选个吉日，朕要为钟山神君夫妻立祠建庙！叫举国百姓都来参拜！”
……
黑龙载着二人穿行在云海朝着西北方向进发。斓鸢知道，他大概是又要带她去予虚岛了。
夜风将二人的法袍吹得翻飞，时不时裹缠在一起难舍难分。
“予虚岛有一处山谷，很隐蔽，本君偶然发现的。”
闵岳神君没话找话地说了这么一句。
斓鸢仙君没搭话，想着他或许又想出了什么折腾她的新花样，所以大半夜追来人间界抓她。
随他闹吧。
她其实……
也想念他了……
“你为什么总让本君添衣加餐？”
“因为画麒每天都问。”
“那你为什么不同画麒一起来予虚岛？”
“妓女一般都是等客上门。”
……
聊天再也进行不下去了。其实只要斓鸢仙君不愿意，还真的没什么人能欺负得了她。他能欺负她不过是仗着她处处忍让迁就着他。
闵岳神君面色一沉！突然抱着斓鸢仙君的腰猛地从黑龙背上翻了下去……
斓鸢一惊，下意识就要聚起云头——神仙要是摔死了那可丢脸到家了！
谁知闵岳将她搂得紧紧的，她的手结不成印，只能眼睁睁地往下掉……
云层在眼前极速掠过，二人朝着下界流星般坠落……
他的眼眸里漆黑幽暗，注视着她的时候透着毁天灭地般的癫狂。
他是疯的，她再次确定！
张口想要念句咒语，召朵浮云过来。可她嘴唇刚动了一下，他的唇就迅猛霸道地压了上来！
她以为落地之前他总归会召来云朵接住他们，谁知他竟带着她直接掉进了海里！
无妄海的水——业障所化，冰冷刺骨……海浪推着他们沉沉浮浮。
“妓女还想作死吗？”
“呵……”
斓鸢仰头冷笑出声，原来他是在跟她斗气啊。
斓鸢深深地看了一眼闵岳，随即蜻蜓点水般在他冰凉的唇上落下一吻。
突然，她运起周身仙力，一把推开了他！
张开双臂，合上双目，卸去一身法力，放任身体平静安详地沉入了无妄海……
她舍弃了护体仙障，任由刺骨的海水灌进她的肺腑！
妓女——
死都不在乎……
——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躺在温暖的怀抱里。
赤身相拥，四目相对，却谁也没说话。
脏腑还是很疼——业障之水最伤仙身。
她甚至能感受到生命在一点点枯萎凋零。
终于，斓鸢仙君叹息一声，伸出双手环住了他的腰身，冰冷的脸颊轻贴着他火热的胸膛。
“闵岳……待我好一些吧……否则我真的没办法再陪你将这场荒唐的游戏进行下去了……”
“你再不要让画麒给我带话了。”
“……嗯……”
斓鸢仙君有些哽咽，她想也许他也腻了吧，其实这样很好。他厌弃了她，这应该是最好的结果。
“你自己过来——你每天自己过来跟我说添衣加餐。”
斓鸢抬起头，眸光闪烁，迷茫地望向闵岳神君执拗的脸庞。
他还爱她吗？
似乎不是……
他不爱她了吗？
似乎也不是……
她不懂，他亦不懂。
斓鸢仙君默了默，抬手抚了抚闵岳神君紧锁的眉头。
“我每天布好星辉就过来陪你……陪你散步，陪你吃饭，陪你安眠，陪你做一切你想做的事，陪你去所有你想去的地方……”
“真的？”
“真的……”
“陪多久啊？”
“有生之年……”
有生之年……
她的有生之年……
或许十年或许八年或许三年五载……或许……不足一年……
她其实已经活了很多很多年了，一千年？还是一千几百年？她其实已经记不大清楚了。
恒久的生命苍白空虚，她生命中所有的色彩都是他画下的。
她本可以不用死的，可活着的代价是再也感受不到他，感受不到他的好、他的坏、他的疯、他的闹、他的一切……
如果自己从未感受过，那么她可能永远无欲无求的活着。她仔细回想过去的一千年，她其实过得跟草木没什么区别。
“闵岳……”
“嗯……”
“再画一幅画好不好？”
“什么画？”
“画我们。”
“我们？”
“我们！”
“什么样子的我们？”
“你最喜欢的样子。”
闵岳神君没再接话。他最喜欢的样子……
不知怎么，脑海里一瞬间竟然涌现出那晚她身穿嫁衣，虔诚坐在白虎皮上的样子。
他有些慌乱地掀起她的红盖头……那场景清晰得让他害怕！
“其实本君只是喜欢跟你上床……嗯，一直都只是喜欢你的身子。你很貌美，肯定很多人同你说过吧？”不知道为何，闵岳神君突然这样说道。
斓鸢仙君有些费力地咽了咽，似乎要将突然涌上来的腥甜给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