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诚所至(147)

斓鸢已经明显能感觉到闵岳的手一僵，就因着溟霄这张酷似金雁翎的脸，闵岳对溟霄就已经够介怀的了，何况溟霄神君今日竟然有意寻衅。

斓鸢赶紧抢在闵岳神君之前说道：“让溟霄神君见笑了。二殿下英武非凡，小仙与二殿下琴瑟和谐，只是修绝情道而已，小仙又不是不能人道……”

她就是舍出这张脸不要了，也不能让闵岳和溟霄真的起了争执。

溟霄神君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醍醐灌顶。”

“走吧阿鸢，本君乏了。”闵岳神君垂眸说道。

溟霄神君面上依旧笑着，坦然说道：“是愚兄见识浅薄了。贤弟、斓鸢仙君二位请便。”

“告辞。”

斓鸢仙君拉着闵岳神君的手，逃也似地出了凌霄殿。

闵岳神君任由她拉着走，斓鸢仙君脚步有些仓惶，闵岳神君却胜似闲庭信步。

召来了黑龙二人乘坐了上去，黑龙飞出三十三天，一路奔着予虚岛去了。

斓鸢仙君脑子混乱忧虑重重，她不明白溟霄神君为何会出言挑衅，难道他对闵岳有敌意吗？

天界不同人界，他们之间不存在竞争更不存在利益关系……挑衅闵岳绝对不是个明智的选择，可溟霄神君为什么要这么做？

越想越乱……

闵岳从身后将她揽进了怀里，贴着她的耳畔轻声的问道：“在担心我么？”

斓鸢仙君轻叹了口气：“对。”

“溟霄不会对我怎么样的，他不过是试探你罢了。”

“为何要试探我？”

“试探你究竟是不是对我生了情意。”

“他为何要这么做？”

“阿鸢，你知道吗？溟霄他也是修绝情道的。”

“你说什么？”

“我说，溟霄也是修绝情道的。”

“他生而为神，怎会同我这样的凡胎一样去修什么绝情道？”

“从前他并不是修绝情道的，只是近一千年左右，在魔界不知因为何故修了绝情道。我也是刚刚去凌霄殿时听父君母君说的。父君想让溟霄早些成亲，溟霄这才对父君坦言已经入了绝情道。”

“好好的一个上神，干嘛非要去修绝情道。”

“不用劳神想那些事情，逢山开路遇水搭桥，阿鸢啊，只有庸人才会自扰。”

斓鸢仙君倚靠着他，没再说话。她觉得他说得似乎很有道理，她有的时候就是太爱谋算了，可她不算不行……

黑龙抵达予虚岛的时候大概亥时末了。

闵岳没有领她回行宫，而是拉着她七拐八拐地走进了一个阵法。

随着二人踏入阵中，一阵风吹过，二人已然身在山谷之内了。

一座竹制庭院出现在斓鸢仙君面前。

院门上挂着两盏红灯笼，屋里亮着温暖昏黄的灯。

“真的建成了？都是你自己弄的？”

斓鸢仙君惊讶极了，这竹苑简直跟她画的一模一样。

“嗯！进去看看……”

竹屋内一应家具齐全精致，斓鸢走到一副画前就再也挪不动脚步了。

画上画着他同她……

她穿着大红嫁衣端坐在铺着白虎皮的玉台上，他同样穿着一件喜服坐在她的对面，轻挑起她的红盖头……

呵……

竟然给他自己画上了喜服……

斓鸢仙君的视线模糊了，氤氲的水汽快要满溢出来了。

“喜不喜欢啊……”闵岳神君站在他身后也仰头看着这副画。

“喜欢的……”斓鸢仙君瓮声瓮气的答到。她很喜欢……喜欢到了无遗憾……

“那我们……”

“闵岳，我酿了酒，你来尝尝。”斓鸢说着从乾坤袋里取出来一坛子酒放到了竹桌上。

她打断了他的话，她知道他要说什么，可她已经没办法答应他了。大概这就是命吧！做人也好做神也罢，他与她注定无法结成夫妻……

闵岳神君看着斓鸢仙君有片刻沉默，她打断了他……他想或许她还因为那晚山洞里发生的事情在怨怪着他。她诚心诚意捧着嫁衣，他却那样糟践了她的心意。

闵岳神君坐到桌前，兀自斟了杯酒，轻酌浅尝。

“你亲手酿的？”

“嗯。”

“叫什么名字啊……”

“尘缘过。”

“酒很香醇，名字却取得有些悲颓……阿鸢换个名字吧。你再多酿几坛，一并埋在外面的竹林里，春天到了的时候我们再取出来共饮。春风笑，叫春风笑好不好？”

“好。你喜欢就好。”

闵岳神君给斓鸢仙君也满上了一杯。

“阿鸢，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明天我们一起去下界好不好？那一处人间，明天初一有庙会的，香火鼎盛。咱们不去扶危救困了好不好，就去逛逛庙会，属于咱们的庙会。”闵岳神君眼含期待得望着斓鸢仙君。

“好。”

神仙最好食香火

除夕夜的三十三重天火树银花，灯烛辉煌。

溟霄神君出了凌霄殿，遣退了随行仙侍，形单影只地朝着药王神宫走去。

绚烂的烟花此起彼落，接连不断盛放在三十三天的夜空。

药王神宫里此刻冷冷清清，零零落落的红灯笼被晚风吹得摇摇晃晃。

宫里的仙君们还在凌霄殿里推杯换盏，仙侍们也都三五成群躲起来欢聚。

溟霄神君推开草堂的门，扯开结界，走进了内室。

内室里漆黑一片，溟霄神君随手点了盏灯，拨了拨灯芯，照亮了床榻上沉睡的身影……

小心翼翼地将灯盏放到了床头，溟霄神君坐到床边注视着沉睡中的人静默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