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诚所至(87)
阿鸢与他灵修过,定能承袭他的神力……他被困时空裂隙,时间之力虽无法舍弃,那就舍弃空间之力吧。
若有一天他不在了,阿鸢得了这神力,就算遇到危险,起码也能脱身保命……
她天性爱自由,那么他就赋予她畅游世间的本领,这是他能给她最后的保护了。
随着空间之力的剥离,闵斓王的身躯变得更加透明,也许他撑不到下一次月圆了,可他还想跟她做最后的道别。
哪怕只是再看她一眼也好……闵斓王强撑着没有昏睡过去。
闵斓王调集了所有仅存的魂力,进入了小阿鸢的梦中。
阿鸢被他的真身吓到了,闭着眼睛屏住呼吸,就快要哭出来了……
可他不想吓到她啊,他的魂力就要枯竭了,可他还想最后再抱一抱她。
闵斓王闭上了眼眸,此生若能再吻她一次,哪怕即刻灰飞烟灭他也无憾了……
他抱着油尽灯枯的决心化出了人形,张开双臂将她紧紧抱在怀中。再一次覆上她柔软的唇,他贪心的想要更多……
“阿鸢……”
唇齿相依间,闵斓王轻声叹息……
“阿鸢,我从不后悔爱你,我只是后悔不该囚禁你,此生怕是没机会弥补了,若有来生……可是阿鸢,我没有来生了。阿鸢,永别了……唯愿你此生欢愉,不再为我所累……”
三个月
策马急行,阿鸢走了近两个多月,终于在大雪封山之前赶到了流云城。
黑云压城,暴雪将至。
阿鸢无奈,只得在流云城找家客栈暂且住下。
她这一路,餐风饮露,甚少入城也甚少住店,一心只盼望着尽快抵达乌拉善,将灵簪封印回去。
胡乱吃了晚饭,阿鸢疲累地倒头便睡。
她承认她在刻意折磨自己,因为她的心很痛很痛,她想着,或许身体上的疲累能缓解她心里的疼痛。
穿杨院内,金雁翎对着水镜兀自出神……
“将军,阿鸢姑娘已经到了永相国境内了,阿鸢姑娘走了两个月才抵达流云城,她恢复了记忆必定是急着来找将军的啊,将军为何不肯去接她?”
黄清立在金雁翎身后,也在透过水镜看着阿鸢疲惫不堪的睡颜。
金雁翎迟疑了,那日李牧传讯给他,言说阿鸢误打误撞在大婚前夜恢复了记忆。
原本——他计划要在他们大婚之夜好好送闵斓王一份大礼——水淹星烨城!一如闵斓王当年血洗天启帝宫……
可当他得知阿鸢恢复记忆后,悔了婚,且直奔永相国而来,他又矛盾了。
金雁翎认为,自己始终是爱着阿鸢的。她记起前尘往事便一路急行向西奔赴而来,想来阿鸢也还是爱着自己的吧……
他想或许他与她可以重新开始,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她不过是受了闵斓王的胁迫与蒙蔽,这本不是她的错。
他与阿鸢可以重新开始,但前提是闵斓王必须死……
他这些天一直在寻找机会,闵斓王的修为深不可测,即便是得了水神之力他也没把握,他要的机会必须是一击致命的。
水神之力加之李牧的里应外合,让他可以无时无刻监视着闵斓王的一举一动。
那天闵斓王从紫宸宫出来便去了北境,金雁翎将神魂附着在雪花之上,雪花飘落在闵斓王肩头,被闵斓王带进了时空裂隙,他以雪花为媒介跟了进去。
那些过去想不通的事情,在进入时空裂隙之后突然就变得明朗了。
闵斓王的强大让他不寒而栗……
当年与阿鸢相处,每每动情之时,便会被一些莫名而来的魂力镇压,他遍寻古籍亦不能解惑。
彼时他任性妄为,取走锁灵簪,致使乌拉善灵气肆虐,而他自己亦是深受其害。
他知道的……
他的血脉本就是为天地所不容,如今又逆天而为,盗走了锁灵簪,他的天劫不会轻的。
他将那些多出来的魂力封存于储灵镜中,他本不抱有太大希望的。
是阿鸢,是她用聚灵草为他夜以继日的修补残魂……
整整三年,他见证了阿鸢经历的一切。
她起初是想要陪他烟消云散一了百了的。她试过不下百种死法,可因为蓝鳞软甲的缘故她终究死不成也解脱不了,于是她不再执着于赴死,而是默默的为他修补神魂。
他以为阿鸢已经不会再寻短见了,可是直到那一天,她将他最后一点残魂都修补好了……她对着颜西郑重起誓,她站在悬崖边从容赴死……
她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彼时他只是一缕孤魂,他什么也做不了……是对闵斓王的恨一直支撑着他走到今天。
他历尽万难重活一世,为得就是手刃闵斓王替她报仇,可是到头来,他悲凉的发现,阿鸢她根本不恨闵斓王……
她竟然不恨他!她怎么可以不恨他!
大雪纷纷扬扬下了三个昼夜……
阿鸢孤身坐在客栈二楼的雅间。她将自己关在房里整整三天,许是这两月以来,身体一直在超负荷运转,一旦她停了下来,无尽的灵力便一波一波地冲击着她的丹田气海。
水到渠成,她突破了,她如今是位凝骨境的修士了。
两世为人,这是她达到过的最高境界。
修为的进阶并未使她有丝毫的愉悦,反倒是更加坚定了要将锁灵簪镇回乌拉善的决心。
修士与普通人差距太大了,修士想要凡人的命不会比碾死一只蚂蚁更困难。
“听说了吗?闵斓王大婚取消了,说是王妃出走了!”隔壁包房里几名食客小声的议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