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园玫瑰(55)
吃完之后郑予安起身收碗,却被姜渺拦下,“你休息去吧,我来洗碗。”
“放洗碗机。”
“好。”
碗放进洗碗机,姜渺又用抹布仔细地擦拭料理台。干活的时候,总是感觉到背后有一道紧紧跟随的视线,她回头,看见郑予安正靠在厨房门口,眼里噙着点若有似无的笑意,认真地看着她。
厨房的顶灯将他英挺的轮廓镀上一层温柔的光晕,或许是身处家中,又受着伤的缘故,他身上没有在公司时的板正严肃,整个人姿态放松,很温和又居家的样子。
姜渺心动了动,问:“你干嘛?”
“监工。”
姜渺忍不住笑了一声,无奈道:“你放心,我一定给你收拾干净。”
郑予安点点头,说:“那我先去洗澡。”
姜渺看了一眼他吊在身前的手臂,眉宇间浮现忧色,“方便吗?”
“不方便你给我洗?”郑予安迅速反问,眼里带着戏谑。
姜渺被说得不好意思,转过头一边擦料理台一边说:“快去洗吧你。”
把人逗得耳垂泛红之后,郑予安心情大好,从房间拿了衣服进浴室,一路笑得荡漾。
姜渺收拾干净厨房,一时无事可做,趁着郑予安在浴室洗澡,在客厅转了一圈,又站在落地窗前看城市的夜景。
卧室的水声停了,门被打开,沾着水汽的声音在夜里听起来格外有种磁性的氛围,轻轻唤道:“姜渺。”
姜渺下意识回头,眼前所见的画面却激得她一口气吊在胸中,上不去下不来,险些呛得咳嗽——
郑予安正站在浴室门口,裸着上身,精壮的肌肉上覆盖水光,甚至还不断有水珠顺着胸前的沟壑划过腹肌,隐没进裤子的松紧中。
吊脖的束带已被取下,他打着石膏的右手半举在空中,左手拿着毛巾,对姜渺说:“帮我擦一下好吗?”
一幅美男出浴图把姜渺震得好半天才喘匀气,犹犹豫豫地走过去接过他手中的毛巾,展开来轻轻地擦拭他的身体。
隔着毛巾,姜渺的手轻柔却又细致地抚过他上身的每一处,手掌清晰地感觉到肌肉随着呼吸而浅浅起伏。这具身体比七年前更加成熟,每一处的弯折隆起都能让人感觉到强烈的荷尔蒙冲击。
从背后擦到胸前,姜渺的脸控制不住地越来越热,心里却犯了嘀咕——背后也就算了,就算只有一只手,也不至于擦不到前面吧?
她严重怀疑郑予安是故意的,看他的脸色,却又是镇定自若,没有一点坏心的样子。
她一抬头,红透的脸便毫无遮拦地落入郑予安的眼,他一挑眉,说:“害羞什么,又不是没见过。”
姜渺的脸顿时热得要烧起来,草草擦完之后便转身想开溜,却又被郑予安眼疾手快地拉住手腕带了回来,手里被塞进家居服的上衣。
“帮我穿。”他说得理直气壮。
他是伤员,他说什么都对。
姜渺深呼吸一口气,展开衣服小心地帮他套上袖子,扣子一粒粒扣好,那具引人遐想的身体被遮严实了以后,激烈的心跳才渐渐平复。
“谢谢。”郑予安说,语气忽然一转,“但还有一件事。”
他表情严肃地把姜渺拉到沙发处,姜渺心里一阵紧张,惴惴不安地想他是不是要问欠债的事情了。
郑予安把姜渺按进沙发坐好,自己也坐到她旁边,问:“你的手机呢?”
姜渺不明就里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怎么了吗?”
郑予安也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来向她展示聊天界面上鲜红的感叹号,一句话也没说,但意味不言自明。
姜渺一阵心虚,当着他的面,把他又重新加回来。
“电话。”郑予安简短说。
姜渺又把他的号码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做完这些,郑予安的表情才好看些,但眉头还是微蹙着,不快地说:“你以后要是还敢拉黑我,我就……”
憋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重话,反而气得自己喉结不停滚动,最后又泄了劲,自暴自弃一样说:“总之你以后不许再拉黑我了。”
“知道了。”姜渺看着他这幅样子,心忽然变得很软,萌生想要摸他头的冲动。
当然不能摸,姜渺攥着拳。郑予安得到她的保证,终于放松了身体,向她指着一扇门,“你的箱子我放在那个房间了,你以后就睡那间房。”
“去洗澡吧,早点休息。”
郑予安起身走向另一间房,姜渺也向刚刚指的那扇门走去,推门环顾了一圈,有些惊讶地回头说:“这是主卧?”
推拒的话还来不及出口,郑予安便已经进了房间,关上房门,姜渺甚至还听见了房门落锁的声音。
这个人真是……
姜渺感动中又混杂酸软,心里五味杂陈,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才从箱子里取出衣服去洗澡。
躺在床上时,姜渺的目光在房间里一圈圈扫过,一点睡意都没有。
这是郑予安的房间,郑予安的床。
不久前他们还在吵架,可是现在,她躺在他的床上,全身被郑予安的气息包裹着。
该怎么说这奇妙的命运呢?给人风霜、鞭笞、煎熬,却也在某个难熬的拐角处,伸出一只手,温柔地抚触她,免她无人可依、无处可去。
郑予安就像是命运给她的庇护所一样。
姜渺翻了个身,旁边的枕头上也布满了郑予安身上清冽好闻的气味,她把它像玩偶一样抱在怀里,头埋在上面,深深地嗅着。
这一天所有的惊慌、难过和无措都像退潮一样渐渐远去,姜渺抱着枕头,在无限的安心中酝酿出睡意,躲进庇护所,深深地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