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想岁岁年年(165)
风雪太大南归趁着天还没黑透,去捡了两块机身掉下来的毛毡给他盖上,又四处凑了几块铁皮在闻予头周围支了一层挡风屏障,见他耳朵鼻子都红红的,又将围脖解开将他连头带脖子包了起来。自己缩着脖子帮他挡正面吹来的寒风,本身他就伤了,如果再发烧就是雪上加霜,只能祈祷他争气点。
天黑透的时候南归有点害怕,风吹着枝丫嘎吱嘎吱的响,还有不知名的鸟叫,别再说上面还有一个断了头的人,她越想越怕,往闻予身前凑了凑,小声的叫他:“闻予,你醒醒呗,我,我有点怕。”
南归不是有点怕,她是怕的要死,她也想像闻予那样睡过去,哪怕暂时昏迷过去也好,但是这个天气,风呼呼的刮着,雪不停地下着,每分每秒都是煎熬,别再说睡过去了。
这一夜南归差点吓破了胆,闻予醒来就看到一个脑袋凑在他的胳膊旁像个鹌鹑一样扎着头。自己的胳膊也被一双手扒着。
闻予心软的不行,想叫醒她,谁知一动扒着他的那双手骤然一紧,那戴着防护帽的脑袋更是使劲儿的往他胳膊下钻。
“鬼来了,鬼来了。”
原来是在怕这个,他想起来了她胆小如鼠,不过也不是,打起架来可是艺高人胆大的很。
他拍拍她的后背轻声哄道:“别怕,天都亮了。”
南归听到声音迅速抬起头看向醒过来的人,再一看天确实灰蒙蒙起来,雪也停了,这一晚上她都不知道怎么熬的,比那年逃跑钻山头都害怕。
“你感觉怎么样?”
闻予轻咳了一声,扯动了伤口,不由得闷哼出声,待痛感缓和了下来。才继续说道:“如果不是救援困难,昨天就应该找到了。”
“那怎么办?是说找不到,还是进不来?”
闻予看着她认真的说道:“应该是找不到,你别跟我耗了,虽然不知道我们现在的具体位置,但想必也很偏僻,这里是阿尔卑斯山脉下的无人区,周围几百公里没有城镇,你现在往外走兴许还有机会走出去,不然跟我在这耗两天没有食物没有保暖装备,迟一点再想出去就晚了。”
“你让我先走?”南归很是惊讶。
“嗯,能走出去一个是一个,你在这我们都没有希望。”
“可是你现在这样我怎么能走?”
闻予收回目光,合上眼睛,平静的说道:“走吧,留在这也没用。”
“我不走,我要是真走了,你若出了什么事,我这辈子良心都会不安的。”她不理会他说的,起身看看那一堆破烂还有什么能用的。
“既然救援找不到那我们就应该自救了。”
南归围绕着那棵树转了一圈,看着上面的飞机残骸,还是决定上去,最后也没找到什么能用的,只是将两块颤巍巍挂着的铁皮撕了下来,又捡了根钢棍用来砸孔。
“你做什么?”
“给你做个爬犁,你现在走不了,就得拖着走。”
闻予看着吭哧吭哧在那砸孔的人,扯着嘴角说道:“你还会做爬犁?”
“不会,但是知道下面得光滑。”
94、冲破心墙
顾南归折断了好几根手腕粗细的木棍, 这几天正赶上降温,现在估计零下十几度,她呼出的白气撩过睫毛发丝瞬时就化成白霜, 裸露在外的手也冻得红彤彤的发痒。
她哈了口气,搓了搓,走到闻予跟前去解围巾,这时闻予才发现自己围着她的围巾。
“你什么时候给我围上的?”
“你昏迷的时候。”
看着她伸过来的双手红彤的都有些发紫,闻予的心窒了窒, 带着点怒气:“你手套呢?”
南归没有回话, 只是咬着围巾一头扯出线头, 开始穿铁皮。
闻予抬手看到手上套着的手套, 沉默良久, 那堵本来就不牢靠的心墙开始碎裂, 裂缝中渗出又酸又甜的一种不知名情绪。一时腹部的疼痛都忘了,心情复杂的看着眼前忙碌的人,此时他好恨自己为什么动弹不得, 像个累赘般,但是又无不庆幸, 伤的是自己, 不是她,不然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做到她这般冷静。
闻予艰难地摘下手套递过去,虚弱的说道:“你戴着吧, 我不冷。”
南归看着举过的手套,没有接,“你戴着吧, 我还可以活动活动, 你这样动也不能动, 迟早要冻僵的。”
“没事的,我抗冻。”他好想过去给她戴上,可此时只能躺在那,挪动不了分毫。
南归摇摇头,继续绑铁皮,眼瞅着这天要变,接下来应该还有大风雪,只能祈求千万别下的太大,温度别降的太过,不然两人在这种天气中待久了只能越来越糟,何况闻予的伤口再拖下去不知道要面临怎样的后果。
救援人员快点找到他们吧,其实她心里挺怕的,阿尔卑斯山之前只在书本上听过,如今真的杵在这样荒凉无尽的雪林中,抬头是一片天,低头是一地雪,前后左右除了漫入小腿的雪和望不尽的树林,什么都没有,她不知道还能支持多久,现在是又饿又累。
她看了眼躺在地上的闻予,想必他更难受。
肚子一直在咕噜咕噜的叫,她捻线穿孔的手都饿的发抖,猛地一站起来两眼昏花。就算是一会做成了,估计也没力气拉人了。
闻予看着摇晃的人,下意识要起身去扶她,上身只是微微一抬腹部撕裂般的痛感席卷神经。
扶住树干站稳的南归听到闷哼声,快步走到闻予跟前,询问他的情况,看着他满脸冷汗,她一时也顾不得避嫌,揪出冲锋衣下的毛衫袖子赶忙给他擦了擦汗,可不能受风感冒了,不然她可真是没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