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想岁岁年年(229)
“怎么可能不知道。”南归哑声失笑。
“你没有去苏黎世?”
“苏黎世?我为什么要去那里。”她不明白怎么话题跳的这么奇怪。
“我妈跟我说你去了苏黎世,她为什么要这样说?”陆丞西不懂。
提起谭淑,南归心里隐隐一股恨意,但她是陆丞西的母亲,有些事哪怕她再恨也不能说,他已经够苦了,从小到大跟自己一样孤身在这世上挣扎。
她还算好的,被带回来后闻爷爷待她宛如亲孙女,来闻家的第一天起就没受过苦,可是陆丞西却是一直苦到大,儿时因为母亲问题被村里同龄人排斥,连个玩伴都没有,养成了孤僻冷漠的性格,其实他内心是很温柔的一个人。
大一点失了父亲,跟奶奶过活,奶奶没了又靠国家补助上学,再大一点了在别人都享受家庭温暖父母疼爱的时候他却要一边上学一边兼职,那时他才多大啊。
其实他比自己难,尽管嘴上同她说跟他妈妈没什么好来往的,可是也经常会在生日那天看着手机上祝福信息久久出神。
她知道是人怎么可能不在乎父母亲情,特别是那本就少得可怜微乎其微还现存的感情,她也从那个时候经历过。
可是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要在他的心口插上一刀,不管她再不情愿,这一刀是一定要落下来的,话还没出口,嗓子就被什么堵住了。
南归闭了闭眼,忍着眼眶的酸胀感,唇角抖动,“我,”
好像知道她接下来的话自己难以承受,陆丞西猛的站了起来,“明天再说吧,要不就后天,明天好像还有雪,要不过几天也行,等天好了……”
“我和闻予结婚了。”直接的不给他任何缓冲的机会。
滴答滴答滴答,只听到墙上的猫头鹰的挂表来来回回摇荡声,一共摇晃了75下,才听到他开口,颤抖的问了句。
“什么意思?”
她知道他听懂了,只是一时不愿意也不知道怎么面对罢了。
南归抬起头正视着他那双略显迷惑却带着浓浓哀求的眼睛,残忍的说道:“我和闻予现在是夫妻了,以后,”
她咽了咽口中的酸涩,下了很大决心,才咬牙继续道:“以后可能不太方便来往,你要保重。”
见她起身,陆丞西再也忍不住,拽住她的手问“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她要报恩?所以自私残忍的抛下了他?南归自嘲的笑了笑,她可真是个自私鬼吶。
可是说起来陆丞西于她也有恩,自己于闻予也有救命之恩,这一笔帐终究是算不清了。
她也许能为了自己更自私一点,对着闻予做出背信弃义之事,可最让她难以抛去的是闻爷爷的养育、教导之恩。她不能对不起宛如她再生父母的闻爷爷。
所以也只能选择舍弃陆丞西,说过永远不会抛弃对方的人,却最终食言了。
她狠心扒掉那只死死攥着她的手,开始进屋收拾东西。其实早就该收拾后,只是不舍得,在他没回来的时候自己能在这里多住一日是一日,如今他回来了,再住就不方便了。
“你要搬去跟他一起住么?”
她本来想答回大院的,可是为了他能死心,没有回答,默认了。
“我回来迟了是么?”
她已经听出了话语中的哽咽,可是她不能回头,东西好多啊,好多都是两人共同买的,哪个都想拿走,捡起这个,放下那个,每一件都有美好的回忆。最后她只将床头一排的瓷娃娃收了起来。
那是那年在柏林劫后重生陆丞西带着她游苏格兰买的,象征着不朽,时间的新生与不朽。
陆丞西看着她毫无章法的收拾着东西,越收越乱。
“我来吧。”
就是这样,哪怕这个时候他还在纵着自己,不忍心怪自己分毫,可越是这样她越心痛。
差一点就要脱口而出“我不走了。”
可门铃响了。
127、忐忑不安
两人都不想去开, 外面的就一直按,最后陆丞西去开了。
引进来两人,看着有些眼熟。
“闻太太您好, 我是闻总的助理,闻总在楼下等您,知道您应该有很多东西要收拾,让我们上来帮您。”一身职业套装的人说话动作都十分恭谨。
可是这一声“闻太太”将她拉回现实,尽管她十分抗拒。
“我自己可以, 你们出去吧。”南归冷漠拒绝。
这是她和陆丞西的家, 不管怎样自己插了一刀, 不允许别人再来补一刀。
“东西太多, 改天再来收拾吧。”确实没有准备, 也不知道他今天回来。
“嗯, 你慢慢拿吧,不行的话我搬出去吧,你还住在这里好不好, 我不会来打扰你的。”虽然这是没有道理的事,可是他还是奢望着有一丝丝转圜。
南归深吸一口气, 转头就向门外奔去, 快刀斩乱麻,可是她自己都是乱麻哪来的刀。
那堆收拾了一半的东西她也没拿出来,出了电梯在漫天风雪中一路狂奔, 路灯也照不亮她的前路,迷茫没有方向,只能一直往前不能回头。
脚下一滑整个人狠狠地摔趴在地, 她试着起身, 可是腿脚打滑了两次, 她就放弃了,就这样吧,把她埋了谁都看不见,她也不用觉得总对不起所有人。
满脸湿漉漉的不知道是雪水还是泪水。
不知道趴了多久,身边有了响动,她也没有抬头,直到对方担心她趴久了会生病,才出口“起来吧,地上凉。”
她不知道闻予是怎么找到她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挪过来的,只见他一手拄着拐一手撑着伞罩着她,因为看不见伞堪堪只罩了她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