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似薇(103)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连最后一点念想都不留给她?
她在心里咒骂老天的绝情,从悲伤到愤恨,凭什么,到底凭什么,她这一生从无作恶,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对她,叫她承受命运如此歹毒的戏弄?
“似薇,”纪春山走上前去,她的身影实在太单薄,单薄到令人心疼,他再顾不上那么多,伸出手来将她揽入怀里:“没事,我再给你买一条。”
他的怀抱这样温暖,是无论多少次都会沉溺的存在。
钟似薇把脸贴在纪春山的脖颈处,好闻的松枝清冽又徐徐钻入鼻息,突然就想跟老天爷对着干一场,这么多年,她被命运一路逼退,退到角落里,退到退无可退。
她都把自己委屈成什么样了,命运却还是不肯罢休。凭什么呢,她现在就很想放纵那么一场,原原本本地由着自己本心,做一点早就想做、一直想做的事。
“春山哥哥,还记得那天俞美莲推门进来之前,我们想做什么吗?”她贴在他耳边,极尽放肆:“我们把它做完,好不好?”
纪春山稍稍放开她,垂眸与之对视,只一息之间,两团欲念猛烈碰撞,轰一声炸响。
“走。”
他拽着她的手,到前台重新开了房,两人并步走进电梯里,一齐失了分寸。
站在电梯角落处,纪春山将手掌按在钟似薇脑后的鬓发间,用力地将她往怀里带,唇齿交缠,不够,还嫌不够,咬住她的舌尖拼命吮吸,把嘴唇封得死死的,不叫一丝空气进去。
中途电梯打开了一次,门外一对老夫妻被这一幕吓傻了,连声谴责道:“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开放吗?”
纪春山根本懒得搭理,只松出一只手来往后探了探,重新关上电梯门。
接吻继续。
彼此抢夺着主动权,带着点要把对方永远留在身体里的狠劲,扫荡过嘴巴的每一寸领地,无尽痴狂的舔舐。
楼层到了,纪春山后退着将人拥出去,带着迷乱的喘息声,一手搂住她的腰肢,一手解开身上大衣的扣子。这一刻,他们都不怕被人瞧见,在他人的安排里活了这么久,命运放过他们了吗?
推开门,一起扑倒在床上。
最原始的欲望以一种最粗粝的形式爆发出来,都红了眼要把对方挤进自己身体里,十指紧扣到发白,如同十二级台风卷着海浪肆虐,将路过的一切船只撞到摇摇欲碎。
裹着汗液和无可抑制的低吟,将这场□□共同推进到顶点。
钟似薇蜷进纪春山臂膀里,贴着彼此滚烫的身躯,几乎能听见心跳如擂的声音。
“似薇,”纪春山将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带着仍未平复的余喘追问:“为什么?”
她知道他在问什么。
为什么明明说了了断,却又发生最激烈的关系。
“似薇,看着我。”纪春山伸手抬起她的下颚:“别骗自己,这段时间你过得并不好,分开并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对吗?”
钟似薇不说话,沉默即是默认。
怎么会好受呢?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种酷刑,她就快死了。
纪春山没有再追问,无法深究的自我矛盾,追问也是一种残忍,他知道的。
他只是垂下头去轻吻她,用恍若自言自语的气声道:“再等一等,似薇,再等一等,再给我一点时间。”
“嗯?”她不懂他的意思。
“等我两年……不,只要一年,这段时间里不要找别人,可以吗?”纪春山目光炯炯凝视她。
虽然不明白他什么意思,未必一年后俞美莲就死了,或者说一年后他就不再是俞美莲的儿子了?显然都不可能。
可是此时此景,她不想拂了他的兴,况且她也并不打算再找别人。
去哪里找别人呢?别人怎么跟他比。
她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男人却像被点燃似的,双眸迷乱地逼问:“还想要吗?”
他好像跟刚刚不一样了,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激烈的起伏中除了欲望的宣泄,更多的是莫名焕发的激情,火苗一样燎原蔓延。
“抱紧我。”他扼住她的手腕引到自己背上,四目相对,热烈昭彰,发尖的汗珠一滴滴垂落下来,每一个动作都异常激烈:“似薇,你是我的。”
“我也是你的。”
移山填海
一场寒流,澜城入冬了。
迈巴赫轧过沥青路,车胎与地面摩擦出凛凛的冷硬来。纪春山送钟似薇回家,这一次没有上楼,在小区楼下她便叫了停,匆匆跳下车去说了再见。
刚刚过去的几个小时,该发泄的都发泄了,委屈、愤懑、贪婪、不舍,悉数涌尽。
是时候重新出发了。
这一年澜城下了好几场雪,天气预报里不断播放着“十二年来最大降雪,低温出行请注意安全”,却仍难掩南方人对冰雪的热情。
庄可欣拽着钟似薇上山看了一回雾凇。
雪后初晴的早晨,穿着白色羽绒服,戴着针织毛球帽和防水手套,踉踉跄跄爬上积雪深厚的岩石,搓出一个又一个雪球,朝彼此厚厚的衣服上砸去。
雪地靴踩过的地方,是一片嘎吱嘎吱的闷响,站在很高很高的地方,将手拢成小喇叭状,嘴里呼着白气,大声喊出对来日的期许。
“庄可欣,别给平安喂那么多猫粮了,它都快胖得走不动了。”
“钟似薇,那你能多吃点吗,都瘦成骨头架啦!”
“祝你开心啊我的朋友!”
“好啊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为所有爱我们的人!”
江如月果然来办公室八卦了一场,自带花生瓜子爆米花,把一大堆零食摆在钟似薇桌上,一样样拆开来:“似薇姐,你快尝尝这个黑巧克力,超级香醇。还有这个芝士蛋糕,芝士味非常浓郁,我一口气能炫两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