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似薇(118)
“没打算做什么,就当我是个玩偶吧,晚安。”
移山填海
这个春节就像做梦一样,旖旎、瑰丽、圆满得不真实。
年初四,纪春山从贺奕铭那里抱回了阿呆,一家四口终于团聚,挤在那间小出租屋里,只能用鸡飞狗跳四个字来形容。
猫和狗不断打架,爹和娘不断拉架,烦得钟似薇实在受不了,拿着鸡毛掸子气势汹汹站在客厅里:“这日子是没法过了,明天就去看房子,我要搬家!”
纪春山抱起阿呆一边顺毛一边道:“听话,别惹你妈生气,她现在可凶了。”
钟似薇双手一叉:“我凶怎么了!我不该凶吗!你看它俩都把家里拱成什么样了!”
纪春山赶紧疯狂点头:“对!凶得对!我们家似薇做什么都是对的!”
年初五,两人一道去了寺庙,以唯物主义无神论的立场去拜了菩萨。两个马哲信仰者跪倒佛前,身影竟也说不出地虔诚,许下的心愿不为求财,而是岁岁平安。
在庙里求了签,上上大吉,又请了道平安符,煞有介事地塞进钱包里。欢欢喜喜出了庙门,走几步便是一条小吃街,钟似薇问纪春山:“春山,有个问题我想问很久了……”
“什么?”
“你认识的那些豪门少爷、豪门小姐,吃惯了米其林和五星级私厨,还会喜欢吃路边小摊吗?”
纪春山不经意被她逗笑。
“又是言情小说里看的?以为人家有钱人只吃米其林和五星级私厨?行行好,人家只是有钱,又不是不食人间烟火,据我观察,他们味蕾正常着呢,只要好吃的什么都吃,贺奕铭就天天带辛迪吃公司楼下的关东煮,首富家的儿子不也吃热狗和烤串么?”
“哦,那就好,那你一定也很想吃糖炒栗子吧?喏,在那,看到了吗?”钟似薇指着一条巨长的队向纪春山道。
“好!你找个地方先坐着,我这就排队给你买!”他捏了捏她的鼻子,多大个事啊,想吃直说便是,居然还兜这么大个圈子。
年初六,好朋友们天南地北重回澜城,钟似薇便攒局约了顿饭。
席上周周眉飞色舞,对着纪春山直言不讳:“这杯我敬纪总,要不是你半道截胡,我们某位同志现在还缠着别人不放呢!”
乔家默一脸猪肝色,狠狠咳嗽了几声。
如月跑出来打断:“停停停,周周你就没搞清楚个顺序,这怎么能叫半道截胡呢,要真论起先来后到,纪总跟似薇姐可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家默哥才是半道闯入的!”
钟似薇默默在桌子底踩了如月一脚。
如月:“似薇姐你踩我干嘛?我说错了吗?你俩的事现在全国人民都知道了,我刚还找了可欣求证,搞到好多一手内幕呢,嘿嘿,等哪天我兴致好,就换个马甲到网上爆料。”
庄可欣一本正经地点头:“没错,我作证,他俩绝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给你们学一个哈~”说着她捏着嗓子奶声奶气叫了句:“春山哥哥,等我……”
钟似薇没眼看:“哪有这么嗲!”
纪春山没忍住笑了,被她狠狠剐了一眼。
如月摊手:“看吧,我就说吧,世上就只有咱们纪总这样的青年才俊,才能虏获似薇姐的芳心,至于家默哥吧,那还得周周这样的巾帼才能降住。”
乔家默咳得越来越厉害,都快把肺咳出来了,纪春山又冷嗖嗖冲他放了一枪:“乔总咳成这样,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乔家默连连摆手:“免了免了,纪总的殷勤还是留着对似薇吧,我是无福消受了,现在想起跟你一块看过烟花,手上还起鸡皮疙瘩。”
大家吃一阵闹一阵,又共同举杯齐贺:“友谊万岁!”
彻底说不清了,钟似薇也已经放弃说清,因为他们的的确确又开始不清不白地厮混。
感情往往就是这样,需要一点苦难的催化,倘或今天纪春山不是落到这个境地,钟似薇未必能心安理得跟他共处一室。
可是他什么都没有了,房子、车子、继承人的头衔通通没有了,落到无处落脚的地步,相比于眼前的困境,存在于他们之间的芥蒂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至少之于钟似薇,无论如何都无法在这个时候再硬下心来与他撇清关系。
她对他,向来是嘴硬心软。
纪春山觉得自己有点可鄙,他在某种程度上利用了她的心软,连哄带骗地诱惑着她掉入陷阱。可是不这样又怎么办呢,他试过的,根本忘不掉放不下躲不开,他怀疑自己死了烧成灰,只要见了她的面,又会裹着龙卷风狂奔过去。
他不想自欺欺人了,他要她,是这辈子再清晰不过的决心。他们之间有障碍,那就扫清障碍好了,而不是因为这道障碍,去放弃彼此。
假期最后一天,纪春山邀钟似薇一起去看望一位老朋友,车从城区一路驶往郊区,又辗转开上一条盘山公路,七弯八拐绕了个把小时,终于到达目的地。
眼前是一片萧瑟的农田,因为时值隆冬,光秃秃地焦黄着。纪春山将车停在村道上,跟钟似薇步行进去,穿过一条条狭窄的田埂,来到一处农户的院子前。
大门敞开着,纪春山刚探入半个身子,里面的人就迎了出来。
“呀,纪总来了。”一个小个子妇人冲着里屋喊起来:“老祁,快抱豆豆出来,纪总来了。”
原来是豆豆家。
小家伙恢复得很不错,脸上有了血色,高了点,也胖了点,正是学说话的年纪,嘴里叽叽喳喳个没完,时不时蹦出两个不成形的迭词:“biaobiao~biaobia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