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同人）[综]河清海晏(293)

一到休息时间，所有孩子都喜欢跑到她附近，故意摔倒，然后窝在红姬的怀抱里咯咯大笑。

到后期，孩子们已经不局限于假装摔倒这一种方式了。半大正是最顽劣的年纪的男孩儿们天不怕地不怕，开始尝试爬屋顶，爬柱子，闭眼跳树，胆大的甚至离开红姬所处的院落、在更远的地方爬高高。然后在即将受伤的时候，大笑着呼唤红姬。

所有人都清楚，红姬一定会接住他们。

是的，红姬的怀抱无处不在，将整个松下私塾圈进她的臂弯中。

在没办法和红姬交谈，也没办法触摸她的情况下，男孩们就用这种方式和红姬互动，乐此不疲。

——幼稚。

高杉晋助端坐在屋里，看着门外红黑色的雾气蔓延接住几个同时掉下来的家伙，在心里想。

“晋助怎么不去？”

衣角窸窸窣窣的声音由远及近，有人坐到他身边。

“啊，银时那个小混蛋，竟然带着桂从屋顶跳下来实验转体一周翻腾两周半抱膝跳……啊，就由他来做这半个月的饭好了。”

高杉晋助仰头看了看明明在笑着，不知为何却让人有种毛骨悚然之感的吉田松阳，顿了顿，压低声音，含混其辞。

“她强过头了。”

“确实是呢。”吉田松阳故作苦恼表情，“我遇到她的第一面，也很防备她。”

吉田松阳是在战场上捡到她的。

作为地球的龙脉、阿尔塔纳力量的具现化所诞生的男人顺着世界意志找到她的时候，都被她周身散发出的慑人气势震慑了一瞬。

李清河——地球是这么告诉他的。这个非人非鬼亦非神，漂浮在尸山血海间的东西名叫李清河，是另一个地球的支柱，处于岌岌可危的危险状态，希望他能照拂一二。

杀人鬼……这个形容在吉田松阳脑海里一闪而过，却很快被他自己否决。

因为地上的尸体全都属于天人部队，无一例外。

这种状态连维持可视都很艰难了，为什么还会去杀天人？

抱着疑问，他试探着走向她。

她并没有攻击他。待吉田松阳绕过那堆叠在一起的尸身武器，进入她附近的开阔地带时，他才恍然大悟。

……啊，她身后，有个人类的村子呢。

“那个村子里的男人都被拉去打仗了，连老人也没被放过，只留下女人们互相照料，养育孩子。女人们维持生计就很艰难了，不要说抵御敌人。整个村子一点防御设施都没有，连篱笆墙都被拆了用做农活。

“但那是天人的部队的必经之地。”

高杉晋助豁然睁大眼。

“那个村子，无法抵抗，难以逃跑，唯有葬送火海一种结局了……在她来到这里之前。”

吉田松阳慢慢说。

“据村里的女人说，她就站在那里，一直守着入村的路。

“——杀。

“非人者，杀。

“佩戴武器者，杀。

“心有不轨者，杀。

“除了村民和善意之人，谁也不能靠近村子一步。

“胆敢强入，杀！”

——以暴制暴，以杀止杀，就这样，她整整守了五天五夜，连厮杀喊叫都被隔绝在村外，村里的女人们从未有过如此安详甜美的睡梦。

“晋助啊……”吉田松阳的话语，像是一声悠长的叹息。

“连我，都完全无法做到这种程度啊。”

即使没有意识。

连身体都丢失了。

灵魂变成了一团模糊稀稠的灵子，在背负世界的重压之下连凝聚成型都做不到。

仿佛下一秒就要溃散般。

即使这样，她仍然会迅速接住在她附近可能会受伤的孩子。

每一次。

“……”

高杉晋助心脏疯狂鼓噪，久久无法回神。

良久之后，他才终于勉强说了真心话。

“并不是因为她太强感到恐惧，而是……我没办法像他们这样，付出信任。”

“晋助是指对红姬，没办法信任吗？”

“是的……说到底，为什么要信任她？”

高杉晋助越说越多：“对于身分不明，长相不明，能力不明，无法通过观察和交谈进行了解的对象，即使对方表现出了某种善意，也不应该如此迅速赋予信任吧？说到底，没办法看到表情，没办法看到动作，没办法看到心情，没办法看到动机——这种遮掩不清暧昧不明的行为，真的可以被确认成善意吗？”

吉田松阳错愕地微微睁大眼睛。

“虽然之前就有预感……”他新奇地说：“但没想到，晋助竟然真的是这种全力以赴的类型呢。”

“全力以赴？”

“是啊。会在走出一步之前殚精竭虑思考，咄咄逼人试探，吝啬交付感情，可能在很多人眼里，晋助是无利不起早、冷酷薄情的坏人呢。只能有少数人，或者一个都没有，能被允许碰到你的心。”

“这不是很好吗？我不需要庸人和敌人的理解，远离我，畏惧我，这样最好。”

“可是这样会很辛苦哦？一方面，理解你的人会很少很少，甚至也许一个都不会有。自己一个人走在孤独的道路上，被你保护的人视为敌人，被你重要的人形同陌路——会很辛苦的。”

“这是应该的吧。”

仅仅十岁之龄的男孩身穿武家纹付羽织袴，坐姿端正，像屹立不倒的山峰。

“——这种程度而已，如果无法忍受，就证明觉悟不够。”

“这样啊……原来晋助一直以来，是这样想的。”

吉田松阳微微叹了口气。

“但你有没有想过，就红姬这件事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