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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真不是断袖(92)

作者: 觅唐 阅读记录

罗太监陪着笑:“圣上客气了,有什么话,尽管对奴才说就是。”

谢桐想了想,斟酌了下言语,才开口:“如果……朕是说,若是有个人明知一件事情不可为,却还是时不时要提上那么几句,是为什么?”

“唔,”谢桐又补充道:“那个人很聪明,不存在无心之过的可能。”

这番话说得实在晦涩,罗太监听得云里雾里,但多年的随驾经验,还是让他立即接下了话:

“奴才听圣上的意思,是指这人总是故意要在圣上跟前,提起您不爱听的话?”

“也不是不爱听——”

谢桐话说到一半又止住了,沉默半晌,不耐烦道:“罢了,就当朕是不爱听。”

罗太监瞅了眼他的脸色,小心说:

“圣上,恕奴才多嘴,您若是不爱听,当场便可叫那人住嘴,再不济,将这人打发去看不着的地方就是,何苦烦心。”

“但您若是照样听着,或许圣上您……其实也并非是想象中的那样不爱听,说不定觉得事情有转机,还是愿意听上几句的……”

谢桐:“……”

匪夷所思。

按这话的意思,难道他没有立即阻止闻端说出“心悦”“醋意”之类的话,正是因为他爱听这种轻浮言论吗?

觉得事情有转机,什么转机?转机成为断袖?

谢桐认为罗太监果然是老了,神智不清的,净说些胡话。

……总之当不得真。

*

两日后,曲迁等数位考生的医术策论递入宫中,经御医署翻阅,又呈给谢桐看过后,择定了曲迁与另外两名考生,与其余普通应试的一并入宫进行殿试。

殿试这一天,早朝暂罢一日。

闻府的管家轻叩响书房门,唤道:“官爷,御医署那边派人送来了一封名册,说是官爷您先前要的。”

屋内传来一声“进来吧”。

管事于是推门进去,发现他家官爷今晨起得这么早,竟然不是在书房内处理信件,而是在……

雕玉?

晨光正好,闻端着一身家常白袍,坐在案前,一手掌心里捧着枚鸽子蛋大小的和田玉,另一手持着刻刀,案面上落了些细小的玉屑,似乎正在往玉上雕琢纹饰。

玉色温润晶莹,当中有数条若隐若现的红色,如鱼潜池底,极具美感。

管事愣了一下,出声说:“官爷,玉质坚硬,小心伤手。”

“只是先画些纹路上去。”闻端将手中的玉搁在案上,语气不以为意:“无妨。”

“官爷是在给圣上做生辰礼物吧?”

管事年年都见这副情景,早已练就敏锐感知,一边把名册递给闻端,一边又道:“圣上的生辰还没那么快呢,官爷今年这么早就着手准备了?”

闻端接过册子,唇边漾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说:“如今是圣上了,生辰自然更加重要,礼物也应比先前更用心些。”

管事:“官爷说得是。”

翻开册子,闻端垂眸,径直找到了记有曲迁生平的那一页。

与此同时,他问:“今日殿试什么时候开始?”

管事算了算,回话:“辰时正便开场,如今算来,该见了几个了。”

今年的殿试,谢桐没有仿照先前的做法,统一出题统一作答。而是在乾坤殿中设了内室,前来应试的考生,一一进入,与谢桐单独详谈,是为奏对。

闻端嗯了一声,凝神看了看册子上的记载。

看着看着,他眉头微微蹙起。

曲迁的生平十分简单,是土生土长的曲田县人,家中父亲尚在,母亲已逝,有一弟一妹。

他从六岁开始学习医术,如今已是曲田县内有名的大夫,且常常出义诊,不收取贫困人家一分钱。

数月以前,曲迁不知为何,突然开始动身前往京城。抵达后不久,听闻科举重开的消息,于是顺势报名,入了殿试。

在此之前,曲迁从未有来过京城的经历。

闻端的目光落在那些看似寻常的语句上,停留了许久,突然开口问:“御医署有没有说,这册子上的记载,是从何查出的?”

管事道:“小的问了一句,都是命这些人家乡当地的官府上报的内容。”

闻端将册子放下,曲指慢慢敲了敲案沿,语气淡淡:“据最近的消息,曲田县情况如何?”

“曲田县主城疫病横行,如今已自觉断了与其他县的往来,只在每隔七日时打开城门,将赈灾的粮水等物运进去。”

“圣上先前派去的几位医师都驻在城外,每日采摘草药熬成药剂,在城墙下用竹筐吊上去,供人服用。”

闻端:“这些都已听过了,那些医师为何不进城?不久前圣上才下令过,让他们能进城便进去看诊。”

“这……”管事犹豫了一下,才说:“小的不知。不过看传回来的情报,曲田县内疫病尚在可控范围内。”

闻端沉默了片刻,忽然提了一句貌似不相干的话语:“本官记得,曲田县地处西南,是安昌王的管辖之地。”

管事:“是。”

安昌王便是先帝的长子,谢桐的大皇兄。

距安昌王被发配到西南,也已有六七年了。这些年间,闻端记得他只回过一次京城,便是先帝驾崩之时。

出殡那日,安昌王缩在队伍中,闻端曾远远瞧过他一眼,只觉人瘦得厉害,面上也苍老许多,几近看不出当年协理朝政时意气风发的模样了。

“安昌王在西南,为缓解疫病蔓延出力许多。”管家又道:“曲田主城闭城一举,也是他提出的。”

闻端听了,又问:“几时闭的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