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蝴蝶(122)
“你要干什么?”
下一秒,游赐伸出另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容艺,看着我。”
“别抓我。”容艺尽可能地挣扎。
但游赐握的很紧很紧,紧到她无法挣开。
少年的影子轻轻罩在她身上。
他眼睛红红的,说不上是愠怒或是委屈。
小狗挂牌从他宽松的短袖领口掉出来,止不住地晃悠。
“既然你见过温书颖了,那么,你也该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了吧?”游赐垂着眼看向她。
他眼睫长而浓密,总是会在眼睑下方垂落出一层淡淡的阴翳,看上去分外阴郁,自带一股疏离的寒意。
容艺手腕被他攥的有些发红,她几乎是不可置信地看着游赐,她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少年微俯着身子,偏执地攥着她的手腕,不容许她放开一丝一毫。他要把她禁锢在他的手心里。
察觉到容艺想要挣脱开他的举动,他嘴角勾起一抹轻笑:
“你为什么发抖?”
“你抓疼我了。”容艺皱眉。
像被电了下,游赐很快放开,“还疼么?”
容艺揉了揉手腕,上面已经发红了。
她摇了摇头。
“你是不是讨厌我?”
游赐垂着眼睛,清隽的五官又带上一层委屈的色彩。
容艺仰起脸,看着他:“不是。”
少年个子很高,纵使她有一米六七,但在他面前,也显得分外娇小。同他说话时,总是不可避免要仰起脸。
“那就好。”
“你走吧,我要睡觉了。”
还是要赶他走。
游赐眼底的失望又重新席卷回来,而且相较上一次,这一次更甚。
“不准睡。”他声音很哑,像在闹脾气。领口处的那枚小狗挂牌一直在晃荡。
自从容艺给他戴上以后,他就没舍得摘下。
“不、准。”他又重复了一遍。
“我头很痛,游赐,听话。”容艺皱着眉。
头疼是假,想支开他才是真。
她又何尝不想和他多呆一会儿呢?
可她也有自己的难言之隐。
他们终究是云泥之别,她深知自己再这般沉溺下去,于他、于自己,都是无益的。
说完,便要关上门。
这一次,游赐反应很快,直接抓住她的手腕往外走,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
“游赐,你疯了?”容艺一边被他带着走,一边拼命捶打他的手腕。
游赐推开自己房间的门,房间里一片黑洞洞的黑。
没有容艺在的每一个日子里,他都是只身一人在这片黑暗中度过的。
他本可以接受黑暗,如果他不曾见过光。
最令他接受不了的,是容艺说要离开他。
开了灯,一路将容艺带到那个他用来珍藏秘密的檀木柜前。
他放开容艺的手,将一枚什么东西塞进她的手心:“不是问我为什么喜欢你?打开它。”
手腕还在发红,容艺摊开自己的手掌心,里面是一枚钥匙。
她抬起眼睛,里面已经有了些眼泪。
她闭了闭眼,□□了下情绪,然后又试图把钥匙还给游赐:“我不想看。”
“游赐,你应当回平礼去,你会有更好的未来。”
正因为喜欢他,所以才会替他考虑更长远的未来。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每一句刺向游赐的话都是双向的,她的心又何尝不在破碎着呢?
游赐没说话,但脸色已是阴郁至极,手指止不住地发抖。
“两年前,我第一次来到伏海,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你,容艺。”
钥匙没拿稳,直接摔在地面上。
游赐看着她:“那时你多明媚。”
容艺心脏在痛。
“也许你记不得了,但我却真真切切地喜欢了你两年,并且,还会继续喜欢下去。”游赐自嘲地低笑一声。
然后捡起钥匙:“你不想看的话,就算了。早点休息。”
容艺攥住他,眼神里是隐隐的痛:“所以,你说过的,那个喜欢了两年之久的女生,其实是我?”
“嗯。”
“所以,这一切都是你精心设计的?包括我住进你家里?”
“嗯。”
“钥匙给我。”
游赐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容艺向着他伸出手:“给我,我想看。”
游赐轻轻把那枚钥匙按进她的手心里,又慢条斯理地合上她的手指。
容艺手一直在抖。
借着这枚钥匙,她按照顺序,依次打开了所有的柜门。
所有她不记得的物事,全由游赐悉心收集好,封存在其中。
她颤抖地拿出那本泛黄的牛皮日记本。上次她还因为这个本子吃过醋,没想到,里面所记录的每一条,都是关于她。
眼泪忍不住砸落。
在她忍痛活下去的这十八年里,本来以为没有人会爱她的。可偏偏游赐出现,告诉她,他是如此认真又执着地喜欢着她。
她是值得被爱的。
“容艺,你知道么,我很乖的,”游赐声音很哑,“你说让我不要抽烟,我就再也没抽过了。”
眼泪开始决堤。
游赐却以为她是在害怕。
“你是不是更讨厌我了,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怕?”
眼泪一颗一颗往下砸,容艺喉间无比酸涩,一个字也没办法往外说。
游赐却以为她是默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