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蝴蝶(30)
他感觉心脏在剧烈跳动,连同脉搏里都浸满着嘈杂的心跳声。
汹涌到无法忍耐,快要爆炸。
他隐忍着,轻拨开她的手。很快就将一瓶矿泉水倒了点在玻璃杯里。
手持着玻璃杯再走到她面前的时候,游赐微微俯身,半跪着靠近她。
她垂着头,额前的碎发滑落下来,刚好悬在鼻尖。痒痒的。
他自如地抬手,将她额前的那缕长秀发拢到耳后,露出少女明秀的面孔。
轻声道:“喝水。”
冰凉的玻璃杯覆上少女温热的唇。
容艺先是本能地含了一口冰水,而后手捧着抓过玻璃杯,很急地喝起来。水珠顺着唇角滑落,在长发上凝落,不小心濡湿了睡衣。
游赐拿过纸巾,替她擦了擦嘴唇,声音很哑:“还渴吗?”
整个过程中,他的表情都是淡淡然的,目光却始终笼在她身上。
容艺喝了点水,稍微舒服了些,很慢很慢地点了下头:“嗯……”
于是游赐起身,又重新为她倒了杯水。
这次容艺只喝了一半就没再喝了。她又晕又困,头无力地向后靠着,枕上沙发后,眼睛就又不由自主地合上。
游赐捏着杯子,问她:“好一点了?”
容艺没说话,只是轻咂了咂嘴。
看上去像是睡着了。
游赐看了一会她的睡姿。这是他第一次窥见她睡着的姿态,毫无防备、弱化了所有的攻击性质。
容艺睫毛很长,睡觉的时候会轻微地翕动。像蝴蝶鳞翅上的轻盈茸毛。
约莫过了十分钟,他才想起自己手里还捏着一个玻璃杯。晃了晃,里面还有她没有喝完的水。他起身,一口一口地把剩下的水都喝完,然后才把玻璃杯放回原处。
房间里,一切都静悄悄。今天难得没有下雨,三楼的酒店窗户外面,能看得见几抹微弱的星子,低悬在暮夜之间。
夜色和廊灯的交汇处,容艺歪斜在布沙发上。布料并不柔软,硌的肌肤有些发疼。她睡得不太安稳,时不时要翻动身子。
游赐的目光从始至终一直落在她身上。
他垂着眼睫想了会,决定早点把她送回去。
容艺又翻了个身,酒精烧灼,热的厉害,身上的衣物都化作负累,她索性烦躁地踢掉鞋子。
晦暗的光线里,她脚垂在沙发边,点在木地板上。脚腕踝骨纤细,白的晃眼,上面圈着一条极细的红绳,格外惹眼。
心底莫名又升起一股烦躁。
游赐没多犹豫地向她走过去。
他捡起被她踢走的鞋子,沉着脸帮她穿回去。
踝骨处的那根纤细红绳在摇晃。
她一向都不怎么安分,此刻更是不安分地乱动。
如果今天,容艺因缘巧合下敲开的,不是他的门……游赐不敢想。因为只要一想到这,心脏就会莫名□□。
他没法接受别人窥探她的目光。他要把她看得更牢一点。
恰这时,门外传来一阵骚动。
游赐听见走廊上局促的脚步声,同时还间杂着急切的对话声。
走廊上,俞思妤急的要命,边说话边来回踱步:“容容到底去哪儿了?”
黎新言被她来回晃得头晕:“你他妈问我?我睡的好好的,突然被你们叫醒,我上哪儿知道去?”
庞龙闻言,脸色很不好看,语气很冷:“你凶什么?”
黎新言委屈道:“……我哪凶了?”
庞龙:“有话不会好好说,吼她干什么?”
黎新言:“……大哥我什么时候吼她了?我妹丢了我比她更着急好吧?”
俞思妤无语至极。推开针对相对的两人:“好了,你们两个别吵了,找人要紧啊。”
庞龙又问俞思妤:“去前台看过监控了吗?”
俞思妤:“看过了,但前台说那个点监控系统维修,没覆盖到。”
庞龙又问:“你确定亲眼看她上电梯了吗?”
俞思妤点头:“我确定。我亲手按的电梯。”
黎新言皱着眉:“那你说这不是见了鬼了吗?好端端一个人怎么会丢?”
庞龙想到了什么,问:“她带过来的那个男的,住哪个房间?会不会去找他了?”
黎新言推了他一把:“你说什么呢?我妹跟那男的不熟好吧?”
庞龙:“……你急什么?”
黎新言白了他一眼。
能不急吗?庞龙这话不是变相在造谣么?造谣他妹妹跟那男的有一腿?
别的不说,但那男的,他确实不喜欢。私心觉得配不上他妹妹。
黎新言觉得自己和他磁场不对味。
第一眼见到时,就觉得他身上自带一股阴恻恻的潮湿气息。看上去……怪怪的。
特别是……那男的看容艺的眼神。
也许别人看不出来,但黎新言却莫名感觉很怪,那眼神,就像……狩猎者看向自己猎物那样,溢满着毫不遮掩的、满心满腹的占有欲。
反正没安什么好心。
游赐静默地听着走廊外面的交谈,心下倒没有什么情绪。他不在乎。
安静地给容艺穿上鞋子,游赐准备把她还回去。
他垂眸看了眼她,娇小的身子歪在沙发里。
抬手拉过她的手腕。
怔了一秒。
她身上的温度有点烫。
也就在这时,容艺感受到手臂被人抓着的力度,皱着眉,睁开眼睛。
晦涩的灯光里,她看见摇摇晃晃的重影。
少年高瘦的身影堆叠成好几个虚影。
她摇了下头,努力破除那些障碍。
再抬起头的时候,她看清楚是游赐。
少年站在她对面,穿着件宽松短袖,五官轮廓隐匿在晦涩的廊灯灯光下。一只大手正握着她纤细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