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蝴蝶(88)
她试图推开他,但越往后退,他就越步步紧逼, 将她牵制的更深。
他紧握着她的力道越来越重,带着不可抗拒的欲与念,仿佛要将她拆解入腹,捺入他的骨血似的。
阴鸷又偏执, 病态又疯狂。
压迫的人简直快要无法呼吸。
……
容艺惊叫一声醒过来。
房间里窗帘拉的严严实实, 一片昏黑, 暗无天日,没有一点光亮。
黑暗里, 小猫似乎被她的动静吵醒,“喵喵”地轻叫着,乖顺地爬到她的床头边, 仰起脸看向她。
一双幽蓝的猫眼在黑暗中散发出清凌凌的光。
容艺艰涩地吞咽着, 心脏砰砰狂跳。她试着调整呼吸,努力将不平稳的气息顺直。
这场梦的杀伤力远比她想象的要强大。
她一边喘气,一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指, 轻轻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很奇怪。刚刚的那个梦太过逼真, 以至于她一时间还没有办法从中抽离出来。
摸黑按开床边的灯, 灯光亮起来的一瞬间, 她一眼就看见了床边的小猫。那只猫正睁着大圆眼睛看着她, 看上去乖巧极了,这倒让她宽慰了些。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掀开被子, 起身下床。
走进洗手间,拧开水龙头。
水声哗哗地响, 她没任何犹豫,直接捞起一抔水泼向脸庞。整张脸瞬间被水打湿,冰凉的触感让她稍微镇静了些。
她抬起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头发长得很快,已经快要遮到胸部。游赐的睡衣虽然尺码有些大,但当做裙子穿在身上居然也丝毫没有违和感——反而,还挺妥帖的。
她个子不算矮,一米六八的身高,在南方的女孩子中间其实是算高挑的。可一穿上游赐的睡衣以后,就显得……有点娇小?
她轻嗤了声。刚刚梦境里发生过的一切如同涨潮的海水一般,温柔地覆过她的心脏。
水流缓缓下坠,她抬手关闭。有几滴水顺着她甩手的动作溅到了明晃晃的镜子上,然后斑驳地映出她红润的嘴唇。
她的唇形其实是很好看的那种,几乎没有什么唇纹,圆润又饱满,十分柔软。
然后又不由自主地想起游赐的嘴唇。他唇色是淡淡的那种红,看起来有点乖。很好看的那种乖。
不仅好看,也……非常好亲。
靠。她现在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废料?
容艺无语地对自己翻了个白眼。
转身走出洗手间,一低头,就看见门口趴着那只猫,特别乖地趴在门口等她。
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跟来这里的,可能等的时间有点长了,那小猫居然又睡了过去。软趴趴的,像一枚Q弹的果冻。
心脏柔软下去一截。
容艺抬手把它捞起来,放到一块干燥的毛巾上,好让它睡起来更舒服一些。
她双手抱臂,对着它可爱的睡姿看了好一会儿。
突然想到,她似乎还没给这小猫取个名字。但又想到反正也养不久,索性就懒得取了。
不像她,她的名字是容津取的。
出生的那天,是个好晴天的清早。
那时候的容津和柳曼秀,就跟任何一对蜜月里新婚燕尔的小夫妻别无二致。对于这个孩子的到来,他们两个既没经验,又兴奋到不行。
特别是容津,他一直对女儿的名字问题举棋不定。
甚至还翻烂了好几本字典。
最后,他终于像宣布一件什么大事似的,对着柳曼秀宣布他决定给孩子取名叫艺。
希望她可以多才多艺,顺风顺水。
想到这,容艺不禁又苦笑了声。
容津的愿望恐怕落了空——她不仅没能多才多艺,而且过的一点也不顺风顺水。
她看着熟睡的小猫,叹了口气。
外面又开始飘起雨来,步入六月,伏海镇硬是没晴朗过一天。
容艺拉过椅子坐下,和梦境里发生的一样,她桌面上堆满了一字未动的作业。
一坐下,她忽而闻到一阵清浅的栀子花木的香气。
起初她以为这是窗外传来的,但转念一想,她根本就没开窗。
然后才发现,这味道是她身上的这件睡衣传出来的。
她捏起肩头的一小块衣角,低下头闻了闻。
果然,是衣服上的味道。
淡淡的,很好闻,也很让人心安。
难怪……她总觉得游赐身上有股干净凛冽的木质清香。
每次他靠近她、亦或是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她就能闻到。
一想到这,她耳根莫名有点热。
只好转过身去,强|迫自己不要再想这件事。
她把目光投向书桌,看着上面白洁到几近一字未动的作业。
悲哀地想到——明明就在不久前,她已经下定决心,决定高三要好好学习的。她要凭借自己的努力走出伏海镇,给自己一个交代的。
但是,面对一道比一道难的题目,她却忍不住打起退堂鼓来。一道题还没写就打算放弃了。
她把双腿蜷起来踩在凳子上,脑海里不由自主又滑过项盈萱的脸——她一边笑的很甜,一边在向游赐请教题目。
心底不知名的情绪又瞬间翻涌上来。有那么一刻,容艺竟然觉得自己在嫉妒。
骨子里卑劣的占有欲开始作祟。她不甘地拿起手机,风风火火地找到游赐的头像。
打字过去:【睡觉了吗?】
发过去以后,她才想起来看了眼时间——才不过八点。
她性子是很急的那种,后知后觉才觉得自己有些鲁莽,现在的高中生哪有八点钟就睡觉的?她这不是废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