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后宿敌给我烧了十年香(268)
小娘子在怀里柔声细语,吐出的字眼个个滚烫,引得他心口燃烧起来。
想起她方才扮鬼吓人的模样,顾昔潮又好气又好笑。
明明弱小得朝不保夕,还要来救他。
顾大将军这一生走马,孤身一人惯了,他一直在保护所有人,何曾被人这般保护过。
被君王苛责的愤懑,与她分别后的思念,求解不得的死因,不能救她的懊悔,只要她来了,出现在他眼前,便一寸一寸尽数成灰。
“家中有妻子待我,我必要平安归来。”
“妻命不敢违,所得欢愉,不敢忘。”
顾昔潮俯下身,以眸描摹她含笑的眉眼,以唇封缄她痴心的妄言。
身体相触,唇舌交缠,想要化解多日不见的思念,怎么都不够,越来越浓厚。
幽暗的宫廷烛火熊熊燃烧,帐前的浮光潋滟游动,人影密密麻麻地交织。
沈今鸾渐渐透不过气,微微推开他,嗔怪道:
“还说妻命不可违,你明知你一进宫,元泓必要除掉你,你还来?”
诏令一发,天下百姓都在为皇后上香哀悼,可他却成了道德有失的罪臣。没了兵权,顾昔潮便什么都不剩,只能坐以待毙了。
以她一个死人的香火,换他一个万世将星的大好声名。不是傻的是什么。
想到他为了自己,她心头春潮涌动。上一回,她就感受到他这个武人精力充沛,十分旺盛。如此相对,他又是紧绷如弓弦,是在强忍。
“依我对元泓的了解,他今夜肯让你来永乐宫,明日怕是就要对你动手。”她轻轻叹息,扌旨尖划过身上的刺青,他面无波澜,暗处的巨兽却如受鼓舞伏起抬头。
这里是皇后的永乐宫,琴音还在隔壁偏殿睡着,顾昔潮觉得实在不妥,心潮却随着唇间的柔软和掌中的纤约束素而不断起伏。
身心燥热,喉头干渴。
他平静地道:
“这是我和他的君臣恩怨。本不想将你牵扯进来。”
他轻轻掰开她的手,男人长年累月执刀练武,手指间有多处老茧,粗砺厚实,与柔腻的肌肤相触,别样的感受。
他朝她摇摇头,肃然的目光在静默地拒绝她。
“看来你已有了对策?”沈今鸾忽坐起身,薄若蝉翼的衣衫滑落,兴致勃勃地问道。
他扶稳她,眸底映满贴着自己的一片雪色,面容却十分沉静,继续端正地道:
“你可还记得,两次云州之战前入京为质的羌人。当年,有人命大,活了下来。被陈家人收留,现在是陈妃手底下的人。”
沈今鸾身形一滞,扌无弄的动作也一滞。
她怎么会想不到十五年之间,两次同样的羌人入京为质一事,疑点重重。她垂眸,淡声道:
“此事,止于我。再查,无甚意义。”
她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深切地懂得皇权可以轻而易举就能把人碾碎。
如今,父兄和北疆军皆已平反,她别无所求。
二人心意相通,不需过多的言语。顾昔潮在云州时就早已知晓她打算放下。不然,以她从前的性子,必要深究到底。
他眸色幽沉,从底下抽出外衣为她披上,可拂过锦衾一片濡湿。春水一缕一缕如抽丝的蚕,在月色下晶莹剔透。
桃花身,名不虚传。
如此,他便不能只任由她一个人胡来了。
既然夫妻一体,就该共进退,同生死。
桃花一瓣一瓣地拨开,在春雨中彻底绽放,春水源源不断,润泽大地,粗糙的厚茧都被浸透了。
“你就是心地太善,养虎遗患。”他扫过她含羞的面靥,绷紧的脚趾,叹道,“可是,天底下不是所有人有你这般胸襟。”
“那人可是蛰伏了十五年,从未忘却,一心复仇。你的死,或与此也有关联。”
听到和自己的死有关,她脑中一片空白,声息变得急促又柔媚,紧紧咬着唇,感受到内里瘦长的骨节,横纵交错,根根分明。她故作恍然地道:
“原来,你是假借留宿我的永乐宫,养精蓄锐来了。好让元泓以为,你甘愿为情而死,其实,顾大将军是坐山观虎斗?”
报复似地,她若即若离,要紧关头总忽然停下。
这下,他不忍了,手掌张开,覆住她的手来夺回主权,压抑良久,终是从喉底粗喘一声:
“事关云州旧案之仇,你我之间的旧恨,还有多年来的相争不休。如今两虎相争,作壁上观,岂不快哉?”
若非那一桩旧案,他和她怎会斗了半生,到死后才能重归旧好。
沈今鸾埋进他的月匈膛,沉吟良久,手酸胀得像是要融化了,不解地道:
“可是,他们为何早不斗,晚不斗,等了十五年,今日才来?”
“因为你。”顾昔潮锁住身上面色绯红的妻子,道,“我一来查你的死因,他们就都坐不住了。”
“陛下已起了疑心,陈妃今日回去,定会加紧行动。”
“如果你是陈妃,你陷入毒害先皇后的嫌疑,你还有大魏唯一一个皇子,你当如何?”
“愚不可及。”沈今鸾咬了咬唇,不由加重手上的力道,引得他闷哼一声,“元泓不会坐以待毙。”
“最迟明日。”他在她唇瓣间流连往返,轻拢慢捻抹复挑,低声道,“哪怕掀翻整个皇宫,我也要查出死因,找回尸骨,送回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