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下五除二(2)

卫领从口袋里摸了摸，掏出一包烟。其实他不会抽，本来想买来发泄一下哀愁，但他什么也不懂，随手指了一包就去结账了。现在他对着旁边的路灯，缓慢地辨认紫色烟盒上面的字。

ESSE。

“这什么烟啊…”他嘟嘟囔囔地拆开，抽出一根打量，细细长长的，跟以前看别人抽的烟也不一样啊？

而且，他发现一个问题。

没有打火机！

是不是有病，买烟不买打火机？

卫领先是暗骂自己一句，紧接着给自己找补。

第一次买，业务不熟练，下次一定。

但他耳边回想起他亲爹总对他说的话，“你说你这种人，干什么事能成。”

是啊，他干什么能成呢。卫领把烟塞进去，边塞边叹气，就在这时，他的余光瞥见不远处有个人影，好像正在试图翻越栏杆，猛地抬头一看，那人已经翻过去了，像是要跳池。

“我操！”

卫领手一抖，烟掉在地上，他也顾不上了，立刻朝那个方向奔跑过去，还拼命吼了一声：“哎！有什么想不开的！”

围栏上那个人似乎没想到会有人，晃了一下，差点没抓住栏杆。

卫领箭步冲上前想捞他，又怕他已经掉下去了想找人帮忙，他边跑边握着手机，哆嗦着不知道是拨打110还是120，没想到那个人求生欲还挺强，死死抓着栏杆，脚借力一蹬，三下五除二又翻了回来。伴随着衣物的摩擦声，整个人摔到地上了。

幸好这池塘的栏杆还挺结实的，而且不高。

“哥们，搭把手呗。”地上的人试了试，发现自己没力气站起来，低声对卫领说了句。

卫领上前把他扶起来，那人身上的衣服嘎吱嘎吱地响，卫领轻轻抓了抓，摸起来像是冲锋衣的面料。那人靠在旁边的石栏上，腿还在打颤。

卫领惊魂未定，怕他再翻下去，想给他转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结果刚伸出手想扶他，这位跳塘的哥们条件反射一样躲开，又差点栽倒在地。

“哎…”卫领有些尴尬，讪讪地收回手。“躲得挺快啊，练过吧？”

一说完他就想转身就走，他有个很奇怪的毛病，一尴尬就忍不住说话想缓解气氛，结果说完自己更尴尬了。

“我以为你要打我呢。”那男生倒是笑了下，觉得卫领挺有意思的：“没练过，我天生反应快。”

“我打你干嘛啊。”卫领下意识接了句，快速打量着他。

眼前的人看不清脸，但能看出来肩宽腿长，像模特似的。身上穿了件始祖鸟冲锋衣，怪不得随便动一下就嘎吱响。

被打量的男生毫无所觉，挺礼貌地跟卫领说：“那个，能给我挪到你身后那个椅子上吗，我腿软走不了。”

卫领哦了一声，一边做好人好事一边随口说：“现在才腿软，寻死怎么不腿软呢。”

那男生挑眉：“谁说我想寻死…我就是，翻过去看看…”他声音越来越小。

卫领惊奇地瞪着他：“合着我打扰您探险了呗？搁围栏后边看是挡住你视线了是怎么着？”

他被卫领阴阳怪气的话逗笑了，乐了半天才说：“谢谢你啊。现在像你这么热心的人不多了——你没报警吧？”

卫领没好气地回答他：“报什么警啊，给我吓得指纹解锁都费劲。”

他把这哥们扶到椅子上，男生一屁股坐下，叹息一声：“哎，还是坐着得劲。”

在路灯的光照下，卫领彻底看清了他的脸，目光顿了顿。用四个字形容，就是非常好看。是长相很精致，骨相也很好，这会儿看着不像模特了，像少爷。卫领手有点痒痒，特别想给他画点什么。

面对帅哥，卫领有耐心多了。他坐在帅哥旁边，跟他搭话：“怎么回事啊，说说呗。怎么心血来潮想探险了。”

他沉默了一秒，叹了口气：“人生无望了。”

卫领小心翼翼：“你得绝症了”

“哎，能不能盼我点了好。”少爷啧了一声，语气不满。

卫领挑了挑眉：“那是为情所伤？”

少爷惆怅地说：“不是，母胎solo。”

卫领伸了个懒腰：“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你人生无望什么，大好的前景等着你呢。”心情放松下来，他想起来自己的烟散落在周围，弯下腰捡起来。

“哟，还有烟呢，给我来一根。”少爷已经缓过来了，见卫领手上拿着烟，立刻伸手讨要。

卫领大方地从烟盒里分了一根给他。

少爷看着手上细细的烟杆和上面的爆珠，有些沉默。他拿过卫领手上的紫色烟盒看了看，有些疑惑：“爱喜？你抽女士烟啊？”

“啊。”卫领简单回应了一声。

“算了，女士烟就女士烟吧。我还没抽过这种烟。”少爷自暴自弃地叼着烟，含糊地说：“借个火。”

“没有。”卫领诚恳地看着他。

“？”

少爷和他四目相瞪，拿下烟问他：“大晚上的，来抽烟，不带火。你觉不觉得有点傻？”

卫领不甘示弱：“大晚上的，看池塘，还翻过去探险。你觉不觉得有点傻？”

少爷挑眉：“报复是吧。好吧，那我们都傻。”

“我可不是，你自己承认的。”卫领马上回怼。

少爷手指夹着烟瞪他，卫领不甘示弱地瞪回去，俩人对视五秒，卫领突然觉得特别好笑，下一秒俩人一起乐出了声。

卫领边笑把将话题移回去：“哎，你到底为什么啊？我上学期挂了三科补考没过，年级倒数差点学业警告，我都没人生无望呢。”

少爷愣了下，笑容消失，低着头看着手里的烟，半晌冒出来一句：“倒数啊，混这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