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是良宵(111)
“也对,都是身经百战的大律师在说话,我们这些实习生说的算什么。”许念桃说,“就算勉强能说出来点东西,又不成熟又错漏百出,本来就靠点印象分转正,万一说的太烂被倒扣分不就得不偿失了。”
书悦忍不住笑出来:“还能倒扣分啊。”
“能啊,何律师那边就实行积分制。”许念桃仰头长叹一口气,“像我,现在已经负二十分了。”
禹柘:“我的天啊,那她岂不是要把你退回去了。”
许念桃摊开手:“退不了。”
“她手底下的实习生就剩我一个了。”
“就算扣一百分,她也别无选择。”
听到许念桃摆烂的这句话,禹柘率先笑出来,很快他们三个人都在会议室里笑出来。
出来的时候,书悦顺手带上了门,下午有一场进社区的法律公益活动,她打算换一双轻便的运动鞋出发。
出来的时候没看见转弯走过来的人,笔直地撞上去。
清脆的玻璃落地声响起,书悦低下头看着满地的碎片,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她毫不犹豫蹲下来,去捡她被水打湿的笔记本。
这可是从她第一份实习开始就记录的本子,虽然都是一些她不自信的想法和观点,但对于她来说,也是一份珍贵的东西。
正蹲下,手臂忽然被人拉住。
书悦往前一踉跄,扑进了一个有薄荷香的怀抱里,不用抬头,她一下就能辨别出这是江斯淮的怀抱。
全都是因为他办公室的薄荷味香薰,前两天她看不惯他一天要喝三杯咖啡醒神,在一个周末的傍晚悄摸溜进去换了这个薄荷味道的香薰。
没想到他真的会用。
书悦抿住唇,看着江斯淮解下自己酒红色的丝巾,他缠绕在手上,然后小心翼翼地穿梭过那些碎掉的玻璃碎片,把她那本a5大小的笔记本捡了起来。
她赶紧伸手去接,江斯淮却伸长手臂,把这本湿漉漉的笔记本拿远了一点。
他的视线扫了一眼她,也是这时候书悦才发现自己整个人有多糟糕,江斯淮的水杯整个洒在她的衬衫上,还有一些波及到她垂在胸前的长发,此刻湿漉漉地往下滴水。
简直糟糕透了。
书悦在心里长长叹了口气,看着江斯淮,她居然还能乐观地说,“幸好你今天的水杯里没有泡茶叶,不然我的头发上可能还得挂点茶叶沫。”
江斯淮看着她,似乎也无奈地笑了。
他打了个电话麻烦保洁上来收拾一下,拉住她的手去洗手台处理这一系列突发情况。
等她身上的水渍差不多擦干,他撑着墙壁的手臂放下来,从口袋里摸出一串车钥匙递过去,语气十分自然地说,“车里还有一件你的衣服,你拿去换上吧。”
书悦一下瞪大眼睛,不自然地环视四周。
她小声说:“不、不用了。”
看出了她的顾虑,江斯淮撑着手臂慢条斯理,“就说替我拿文件,没人会发现。”
他看了眼外面的天气,指着她湿掉的衣服说,“生病了请假,扣你工资又要跟我哭。”
书悦抿了抿唇,不知道为什么,居然从江斯淮的语气里听到了几分少有的宠溺味道。
可是这是在上班时间不是吗?
她尚在犹豫,江斯淮已经拎着她的笔记本走回办公室。
临走的时候他还不忘跟她说:“钥匙交到我办公室,这个本子交给我吧。”
“毕竟也是我没握好水杯,才撒到你身上。”
他的理由几乎无可挑剔,书悦从办公室拎起一件大衣套在外面匆匆下楼。
她一眼就看见了江斯淮的车,他的生活简直太有秩序,就连车位都永远是固定那一个,车头停靠的方位规规整整,偏差不会超过15度。
她在车后座找到了一件品牌袋子,里面有一件水粉色的衬衫,挺厚实的材质,立体暗花的设计为这件衬衫上了一层精致感。
这不是她的衣服啊。
明明是一件全新的衬衫,虽然是她的size。
带着这样的疑惑,书悦在车里对着后视镜飞快绑好领口的大蝴蝶结,她推开车门低着头往前走,生怕有人发现她从江斯淮的车里下来。
叩响江斯淮办公室门的时候,刚好是午饭时间。
整个写字楼静悄悄的,就好像进入某种心照不宣的时刻,守在前台的同事也下班,书悦一路畅通无阻走到江斯淮面前。
她刚进去,就被站在门口的男人堵了个结结实实。
书悦吓了一跳,下意识喊他的名字。
江斯淮挑了下眉,两只手臂抱在胸前,他往前走,一寸一寸逼近,把她圈在角落的方寸之地。
书悦慌了神,她仰起头来看他。
房间里的暖气十足,江斯淮脱掉了大衣,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黑色毛衣,贴着劲瘦的身体,他抱着手臂沐浴在一片温煦的和光里,少了点工作时候的不近人情,倒有几分居家的味道。
她心猿意马地看着他的脸,嘴上却还是很有原则的抵制。
“虽然我们谈了办公室恋情——”
书悦咽了下口水,盯着他的喉结说,“但你可不要发展办公室kiss。”
头顶上方,江斯淮蓦地轻笑一声。
他视线自上而下落下来,就这么不掩饰地打量着她,直盯的书悦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我只是想看看你这颗小脑袋里想什么,生活里那么大胆自信,在布达佩斯天不怕地不怕的那股劲去哪了?”
“怎么到工作上,有这么多的想法不敢说?”
书悦“啊”了一声,有些茫然地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