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是良宵(25)
“是相亲吗?”书悦皱着眉头拒绝,“我不想参加。”
“你先应付一下你妈,不然她又要生气,一生气就进医院。”书衡君安抚她,“委屈你了,你妈妈的身体一直不好。”
他说到这儿,书悦一下泄气。
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她没有那么不孝顺,要故意惹自己的妈妈生气进医院。
书衡君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外地出差,和这位自小没有陪伴她长大的父亲在一起,书悦也是有一定的距离感,三两句的寒暄交流结束,这通电话很快就挂断。
她心里渐渐被空落落的情绪塞满,一个人枕在露台边的木质栏杆上,这座城堡的主人显然也有审美意趣,对墙巧妙勾起的铁网格上种满了不知名的爬藤植物,在这个冬日里沉寂着,让人不禁期待下一个春日,它会开出怎样的花。
露台的风很大,吹的人鼻尖发红。
书悦迎着风向外眺望阿尔卑斯山脉,过了会儿,身后露台的门打开,有一阵风从背后吹过来掀起她的裙角。
她裙子的质地很厚重,深红色丝绒的质感,系在腰间的蝴蝶结飘带随风扬起来,像一支无比鲜艳的红色玫瑰。
江斯淮走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幅画面。
和他看见她第一次的画面一样,雾气蒙蒙的隆冬,她是独一份的光鲜亮丽。
“有烟吗?”书悦没回头,只是这样问他。
江斯淮摸了下口袋,很遗憾地告诉她,“没有。”
“你不是抽烟吗?”书悦疑惑地转过来看他,她还记得他们第一次相见的场景,他站在布达佩斯最有名的链子桥上抽雪茄,青灰色的烟雾腾起,他的面庞朦胧,视线却仍旧冷清。
“只是偶尔的放纵而已。”
江斯淮搭着手臂靠在栏杆上,两条腿懒散地交迭,他的家庭教养不允许他染上抽烟这样不好的癖好,在他母亲看来,这种既上瘾又有损健康的东西,就像坏孩子的代表一样。
他不可以沾染任何坏孩子的习性。
譬如抽烟、游戏机……还有动画片,这种不利于他成为好孩子的东西,也理所当然被排除在外。
“那我也是你偶尔的放纵吗?”
书悦的裙摆在空中转了一个圈,她踮起脚,两只手臂搂住他的脖颈,以一个非常亲昵的动作靠近。
江斯淮下意识搂住她,晚风吹动她飘扬的长发,黏腻着缠在他脖颈之下,像蒲公英的绒毛,让他呼吸有一瞬间发滞。
很快,他又恢复了自控力,温热的掌心压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身,他只是微笑,温润的气息像夜空中无数浅浅淡淡的星。
“你是我偶尔中的特例,仅有中的唯一。”
江斯淮略偏了下头,目光完全落在她的脸上,温柔缱绻的语气不掩藏,他就这么坦坦荡荡和她对视,似乎在说一切都不做假。
书悦也相信他说的完全都是真心话。
他这样的人完全没有说违心话的必要,他说是特例,也只是因为她在这段旅途中带给他的感觉最特别。
但这绝不是爱,至少不是深爱。
带着这样的心知肚明,书悦也能心安理得同他暧昧。
她搂着他的脖颈不放手,弯起的眼眸笑意泛滥,薄热的呼吸随着说话的动作危险逼近。
书悦说:“江斯淮,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这张禁欲的脸说情话,很能哄女孩子开心。”
而江斯淮的手也沿着她的腰线一路蜿蜒往上,他握住了她飘在空中的长发,忽然用地道的法语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sherry,我有没有告诉你,我很喜欢你叫我的名字。”
他低沉醇厚的嗓音,有一瞬间令人迷醉。
书悦把头枕在他的肩膀上,回布达佩斯的机票已经订下,明日他们就要启程,新的旅途过后,归国的日子也即将到来。
只是她突然有些留恋,所以也只能贪婪地呼吸他身上的气息。
江斯淮对此一无所知。
他在每一座城市都像一个居无定所的游人,他心好似从无归处,只是偶然遇见了她有了点人间烟火气,促狭似的捏了捏她腰上的软肉。
“不仅仅是在这里。”江斯淮微微低头,他的唇摩挲在她嘴角的位置,他还记得那儿有个很浅的酒窝。
“我喜欢听见你的声音,每时每刻。”
他话说的很含蓄,但书悦却一秒钟就听懂了。
她的脸微微发烫,没什么力气地推了一下他胸膛,小声嘟囔道, “你说话好下/流。”
江斯淮却说:“我本来就不是上流绅士。”
他抱着她踩过花盆里掉下来的枯木枝叶,嘎吱嘎吱的声响像床畔摇动的痕迹。
撑在她身体两侧的手臂,他的眼底有不加掩饰的深沉欲念,像墙外的爬山虎一样攀爬。
在重重吻下去的时候,江斯淮感受到从未有过的畅快。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完美绅士,他有爱欲、有罪恶、也有妄念。
在这些被称为邪恶的东西从阴暗角落里滋生的时候,书悦抱住了他整个人。
她那双明亮的眼睛水汪汪地包裹他,在江斯淮和灵魂对话之际,他听见了书悦清脆而又动人的声音。
她说:“我也喜欢看见这样的你。”
江斯淮浑身一颤,拱起的脊背像一座三角形小山拱向她。
他在这样的动情时分念她的名字,觉得这世界也不算太糟糕,至少还能有一个清净的地方,让他躲起来做自己。
脱掉的衣服,就像每一层社会的身份外衣,被他们一件又一件毫不客气丢掉。
至少此时此刻,他们拥有这世界上最纯粹而又简单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