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是良宵(41)
“你也说了是人之常情,我是什么冷硬的雕塑吗,难道只许你有,不允许我有?”
江斯淮抱着手臂看着她,姿态放的懒散,他觉得这姑娘挺有趣的,自圆其说的大道理一套又一套,偏偏又不让人觉得讨厌,他突然有点期待,期待某一天和她在同一场庭审对辩,那场面一定很有趣。
想到这儿,江斯淮饶有兴致地笑了笑,勾着尾音对书悦说,“书律师,你未免有些太霸道。”
书悦清了清嗓子:“但我们是成年人,要懂分寸,学克制。”
是这么个道理。
江斯淮摊开手,语气颇为无奈,“昨晚是你主动吻我。”
书悦脸一下涨红,急急忙忙开口解释,“是你骗我在布达佩斯,我一开始真的信了。”
江斯淮举起手,又道,“昨晚你还吻了我这里。”
那个隐秘的角落,滋生着无限隐藏的情愫与爱欲,书悦只匆匆瞥了一眼就移开,心里的潮热怎么也止不住。
只好认输: “好了,对不起,是我酒后要懂分寸,学克制。”
他赢了。
江斯淮勾了勾唇角。
他拎上西服外套打算去上班,末了想起来要给她吃一颗定心丸,头也不回说,“你说的话我明白了,但你别多想,我对你也没有其他想法。”
“出于对你安全的考虑,我只是没办法放任你神智不清的情况下被一个陌生男人带走,仅仅如此。”
书悦撩了一下头发,她想,最好如此,她喜欢江斯淮这样果断又干脆的性格,虽然话说的不多,但每句话都说在了点子上。
她踩着拖鞋往玄关的位置走,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她头也没抬。
“你有东西忘记了?”
“满满?你怎么在这儿?”
林碧蔓从门后探出头,她眨了下眼睛,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反应过来脸上却是笑开了花,挽着书悦开始介绍,“这是我女儿,书悦。”
“这是段阿姨,江斯淮的妈妈。”
段丽娟微微一笑,得体的妆容,纯色的西装套裙,扎起的长发看上去格外干练。
她说:“你好,初次见面,我也没有给你准备见面礼。”
书悦立刻惶恐地摆手拒绝,刚刚好些地头又开始有作痛的趋势。
她感觉拔腿要跑,却被林碧蔓一把拉住询问。
林碧蔓打量着问她:“你不是说没看上他?”
书悦咬住下唇,感觉解释什么都没用,人们往往最相信自己眼前所看见的,她抚开林碧蔓的手,落下一句急匆匆的话,拎着包就往电梯走。
“我跟他真没什么妈,不说了,我去上班了,再见。”
*
书悦上班的地点在本地的一家法援署,不高的薪酬,这里的大部分律师是因为相关规定每个月过来义务值班。
之前在君华的时候,书悦也帮何明翰值过几次,几个不算大的案子她也参与过,觉得有意思,也就留下来了。
今天按道理应该她在窗口值班。
她走到自己往常的工位,包还没放下,远远就看见里面早就坐了人。
正诧异着呢,主管把她拉到一边有点为难地说,“书悦,你今天不用来上班了。”
“怎么了?”书悦还算淡定,“法援署不是很缺人吗?”
“有新的人来了。”大概觉得这样的理由实在难以说服,主管干脆实话实说,“你母亲来找过我们了,她说你已经不在君华工作,也没有要来这里值班的义务,如果我们继续这样压榨你,她会考虑实行举报的权利。”
“如果你想要继续在我们这里工作,可以申请志愿者。”
她是可以申请志愿者,但经过林碧蔓这么一闹,法援署的负责人还敢接收她这颗“定时炸弹”吗?
书悦表示自己明白了,她道了句谢,把自己零零碎碎的东西收拾好,转头出了法援署大门。
她回头看了一眼,ok,终于最后一件不顺林女士心意的事情也被她终结。
又是心烦意乱的一个风雪天,晨起港岛有一场很重的雾霾,乌云沉沉压下来,让人几乎喘不过来气。
书悦把围巾往下拉了拉,却怎么都感觉窒息。
她还是忍不住脾气,闷着头站在路边给林碧蔓发短信。
「以后只要是你想要我去的工作,我通通都不会去。」
「找到工作以后我就搬出去,不扰您清闲。」
发完这条短信,书悦又自嘲地勾起唇角。
她感觉自己这举动很幼稚,冲动的像跟家里闹别扭的小朋友,好像除了年纪的增长,其他的一切都没有变,她还是那个上下学需要被父母严格看管的孩子,没有一点成长的自由。
书悦开始漫无目的地走,途中她电话响了两次,她挂断了一次,后面就不停地打过来,似乎铁了心要打到她接为止。
“你为什么一回来就要和我吵架?”林碧蔓责问她,“你可以一声不吭辞掉在君华的工作,我为什么不可以替你决定离开法援署?钱少事多的活,只有最没经验的小律师才会去那里干。”
书悦气势汹汹反驳她:“你为什么要替我决定这件事?我觉得去那里是很有意义的事情。”
“有意义但没有价值的事情,你为什么要浪费时间?”
林碧蔓冷笑一声:“如果你闲的没事干,就请你把CPA考了。”
书悦果断挂掉电话:“我不要。”
挂在别墅门口的风铃清脆的响起来,院子里的蝴蝶兰飘出极浅淡的香气,这是一种常年养在温室里的花,它有吸引人的美丽外表,每一颗花骨朵的盛放,都是人为所修剪的最适宜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