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开的时候，她“啪”的一声把请假单拍到他面前，末了，还不忘过来关心他。

“你请假的理由可别写得和我一样。”

江斯淮低头看她的请假单，理由写的可真够正大光明的——和不方便透露姓名的未知老公进行为期半个月的蜜月旅行。

他看着她心照不宣地笑，不经意地偏头，又在看见熟悉的人以后立马收敛笑容。

周思珩拎着一盆花走过来，看见他吊儿郎当打趣，“笑的这么荡漾，你恋爱了吗？”

“就算没有恋爱，每天处在被喜欢的甜蜜炮弹里也一样感觉很幸福吧。”

江斯淮视线落在他手上，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一盆花，蔫巴的不成样子。

他淡淡开口：“你要把这个养在办公室？”

“当然了，放你办公室，你那儿阳光最好。”周思珩语气无比夸张地说，“这可是我的幸福之花。”

江斯淮嗤笑一声，伸手摆弄了两下几乎要枯萎的掉下来的叶子。

还幸福之花，如果要靠这盆花幸福，那看来他的爱情马上就要死掉了。也不知道是哪个有智慧的姑娘能想出这么委婉拒绝的方式，用一盆快要死掉的花对他说，如果你能救活它，我就爱上你。

“你们感情进度怎么样了，她到底喜不喜欢你？”

江斯淮语气平平：“没什么进度，下个月我们要去度蜜月。”

“这还没进度？”周思珩问，“谁提的度蜜月？”

江斯淮看了他一眼：“她。”

周思珩语气十打十的笃定：“她肯定喜欢你。”

江斯淮对这种感情恋爱脑简直没办法，他一路往外走，明显没把他这句话放在心上。

“我们只是合作关系。”

“只是合作关系……谁家合作接吻kiss还度蜜月。”周思珩抱着手臂，一副拿捏的样子。

“她就是喜欢你，你就等着被吃干抹净吧。”

江斯淮对他这句话嗤之以鼻，他从没在人生路上吃过亏，向来只有他吃干抹净别人的份。

至于爱情，他的生命里不存在这样的东西。人的一生如沧海一粟一般渺小，这样渺小的生命里，他不会像他哥哥一样，甘愿为一个人奉献一生，最后死在孤独的国度。

*

作为律所成立以来第一场集体联谊，大家对此都表现出十分的重视。

书悦也不例外，她一下班就预约了明栗的晚上时间，临时敷的一张救急面膜，刚揭下一半就听明栗吐槽。

“你这皮肤状态也太差了，你是不是天天熬夜？”

“看不完的报告，写不完的诉状，凌晨一点还有当事人打电话来找我咨询案情。”书悦皱着眉头长叹一声，“上班苦啊，真羡慕你不用上班。”

“不是上班苦，是赚钱都苦。”明栗从梳妆台上堆成小山似的化妆品里挑出一套适合她的，一边给她上妆一边也吐槽，“选品、写脚本、拍视频剪辑还有和pr对接，你所羡慕的自由职业也很累。”

“不过比起事业，我的爱情才是最大的痛苦。”

书悦撑起眼皮问：“你还没追到季争渡啊？”

“不是说女追男隔层纱吗，怎么到你这儿隔个座大山？”

“谁知道啊，爱情里最大的痛苦就是彼此相爱却不能够相守。”明栗一声哀叹，一不小心打眼影的手下重了。

书悦往镜子里瞥了一眼，默默把话题绕到自己身上。

“还有一种痛苦是连相爱这件事都做不到。”

“比如江斯淮，他一看就不会有爱情。”

明栗皱了皱眉头，忍不住问，“你图江斯淮什么？”

书悦答得飞快：“钱多事少活好。”

“你觉得江斯淮图你什么？”

“善良美丽大方。”

书悦非常洒脱地说：“反正他不会喜欢我。”

明栗忍不住问为什么，她是无法理解一段没有爱情的婚姻关系，婚姻像一座坟墓，居然能有人不带爱的心甘情愿踏入。

书悦瞥了她一眼，理所当然地说，“在一段合作关系里寻求爱情，生意场上谈感情，传出去我还要不要混？”

明栗非常怀疑地看着她：“就这样，你不怕你自己把持不住？”

书悦声音一扬，非常自信地说，“我的心我自己做主。”

“那江斯淮呢？”

“你放心吧，他可比我克制多，他是最不会上爱情的当的，和你们家那位一样。”

话题一不小心又引到了季争渡的身上，明栗再度哀嚎，握着眼影刷的手一抖落，得，两只眼皮都被下了死手。

她一边愤恨地给她化妆，一边忍不住咒骂。

“讨厌这些理智的男人。”

书悦只是笑，因为这样的话她听过太多次，人对自己的情感总是不能完全的割舍，上一秒说讨厌的人，下一秒擦擦眼泪又要继续前进。

也许真如江斯淮所说，这就是爱情的本质，永远痛苦中掺杂甜蜜。

就像给她化完妆的明栗听到晚上季争渡可能也会参加的时候，立刻就满血复活。

书悦撑着下巴看她在衣柜里挑衣服，其实这时候也有点不理解。

所谓爱情，真的值得耗费所有的时间和精力去追寻吗？这种把爱与快乐的情绪都系于另一个人身上的感觉，实在太没有安全感。

明栗换好了衣服走出来，临出门前她解答了她的疑问。

“这世界上有像江斯淮一样对爱情比之不绝的人，也有像我一样勇敢追爱的人。”

“我喜欢他，就要带着一颗赤诚的心去追寻他，追到山穷水尽，我们再无相爱可能。”

书悦点点头：“那就祝你成功，早日拿下季争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