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是良宵(94)

江斯淮出门的动作一顿，他脑子里划过一个念头，回头看着她问，“我晚上要去美国见客户，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书悦不敢置信地眨了下眼睛，她欢呼雀跃地跑到他身边，抱着他的手臂问，“为什么带上我？”

江斯淮思考了一会，低声说，“不想让你的第一次蜜月旅行不开心。”

书悦睫毛猛的发颤，心脏被他这一句无端温柔的话给抓住，她仰起头看他温和内敛的眉眼，忍不住从心里感叹，“你真好。”

江斯淮伸手抚了抚她发顶，像哄一个焦虑不安的小孩子一样轻声说，“你妈妈那边我去说。”

书悦眼睛亮起来，所有的后顾之忧都被他扫平，她感到全身心舒畅的痛快，站在他身边酣畅淋漓地喊了一声，“江斯淮，我太爱你了！”

江斯淮愣了一秒，被她直白的表白所惊愕，他也被她的情绪所感染，忍不住唇角带笑。

他想，这大概是她这个年龄层的小女孩特有的天真与烂漫，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小事就能开心的嘴角翘上天。

不知道从哪一刻开始，江斯淮期待并努力让她时刻能有这样的欢欣。

*

坐上赴美的航班时，书悦还有点恍惚。

有江斯淮出面的原因，林碧蔓很轻易就松口答应了，本来蜜月旅行也是为了让他们两个培养感情，现在江斯淮提出要独处，林碧蔓乐得开心。

夜晚的航班要安静很多，飞机起飞后周围陷入一片黑暗，书悦在这样的暗色里失去困意。

她睁着眼睛，凑过去和江斯淮看同一本书。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天。

“江斯淮，我们这算不算公费恋爱？”

“不算。”江斯淮很肯定的回答了这个问题，他侧过头看着她，无端认真地说，“这次旅途，你的身份是我的助理。”

“工作和恋爱我分得很清，丈夫的指责不会少，作为上司的要求也不会因此降低。”

出乎意料的，书悦没有因为他这句话表现出任何的不悦。

她唇角弯了弯，向他伸出友好合作的手掌。

“求之不得。”

书悦在飞机上睡了一个囫囵觉，醒来的时候被江斯淮开车带到了他在本地的一所房产。

她没管三七二十一，卷上被子继续睡，迷迷糊糊听见江斯淮出门的声音，应该是处理自己的事情去了。

等到晚上醒来正发愁晚饭的时候，江斯淮刚好回来。

他手里拎着车钥匙，目光落在她身上一瞬间，忽然偏过头笑了声。

“白天我说的话可能现在要打脸。”

书悦睡的迷迷瞪瞪，想也不想问，“什么？”

“刚刚本地的同学邀请我参加单身派对，我用某种理由拒绝了，现在他们赖上我，一定要我给出一个不单身的理由来。”

江斯淮略一欠身，朝她伸出手，摆出一副绅士邀请的姿态。

“所以我想，今晚我也只能邀请我名正言顺的太太出席。”

书悦心跳错了一拍，她眨了眨眼睛，指了指自己的脸。

“你要把我介绍给你的同学们？”

江斯淮挑了下眉毛：“有什么不可以吗？”

“不是说为了之后顺利结束婚姻，要少在彼此的朋友面前刷存在感吗？”书悦撑着下巴笑吟吟地看向他，“江大律师，你又没有原则啦？”

她只是一句打趣的话，毕竟对于书悦来说，参加聚会就像喝水一样简单，她从小在这样的场合里游刃有余，扮演江斯淮的“三好妻子”这件事，她也一回生二回熟。

然而想到刚结婚时他一本正经定下的条条框框，她还是忍不住想要揶揄。

江斯淮捏紧手腕处的袖口，他漫不经心地抬起手，挑着眉在她面前扬了扬。

没说一个字，却有好像分明地告诉她——你不也是打破原则，和我厮混？

书悦脸皮一下发烫起来，她别过脸，不再看江斯淮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她咬住下唇，觉得他骨子里也有那种顽劣性，只是很隐蔽，总要人勾着才会出来。

临出门前，书悦低眸瞥了一眼江斯淮伸出的手。

她从容挽了上去，就听见男人的声音低低沉沉在她耳边响起。

“不过，Sherry，我好像总在你身上打破原则。”

她总会为这一声“Sherry”感到耳骨酥麻，仿若头一回见面他用法语念出来的那道地道读音。

后来在床上，她也有几次央着他念。

我也一样。

书悦在心里默默说，这也是她头一回无所顾忌，头一回毫无保留相信一个人，摒弃爱情的成分，这种完完全全的信任是独独赋给江斯淮的。

换句话说就是，换了谁都不行。

书悦原本以为这次参加的同学聚会和上次差不多，一群乱七八糟的人聚在一起追问杂七杂八的事情，要在事业、爱情和生活上多方面攀比。

结果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的是，这次是正儿八经的校友会，涵盖了美国当地多所顶尖大学的精英份子。

大家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的不是学术圈上最新的研究方向，就是纯粹的资源互换，掌握着各国最新经济动态的猎手们抛出砝码，等待着谋求共同利益的人入局。

饶是书悦，也从来没在一个饭局里见过如此多的精英荟萃。

她不由地再一次感慨自己和江斯淮的差距，她仰头看着他，无比好奇她这个年龄的江斯淮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如果不是因为他父母强制要求他回国，是否他们的生活会是两条不相交的轨道？

江斯淮的一部分案源客户也在这里，他打商事官司很厉害，在场的不少人和他打过交道，纷纷端着香槟杯过来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