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一只白猫(81)
可是他抵挡不住,那被子依旧被人掀开了。
他蜷缩成一团,捂着自己的脸,痛苦地喊道:
“你滚啊!找他去啊?!不要来找我!”
“阿言……”
母亲的声音打破了折磨他良久的恐惧,原本快要旱死的鱼儿,在意识迷糊的时候,终于获得了好些滴来自上天怜惜的雨水。
他缓慢且颤抖地移开遮住自己脸颊的手,呆滞漠然地看着一屋子围在他身边的人。
哦,这是他的母亲,这是他的父亲,还有他的外公外婆爷爷奶奶。
哦,他睡的床,已经换成了不需要床板的垫子。
哦,他,是在自己家里面。
母亲带他去找心理医生,他一直重复着一句话。
“我没病。”
爷爷从乡下带了个所谓的神棍过来,但也没什么效果,反而,他开始可以从镜子里看到虚虚的影子。
试了好多个办法,屁用没有,他耳边的挠床声却越来越清晰,直到最后,他吵着要离开这里,他想要出国,逃离这个恐怖的地方。
到东京之后,他好了很多,什么怪事都没有了,直到某天深夜,他再次被那刺耳的挠床板的声音惊醒。
为什么一定要来纠缠他——他逃不掉的。
在精神恍惚了好几天之后,他收到了国内母亲发来的一条信息,在南城视察的她遇到了一位高人,而这位高人在东京也有好友,后者可以帮助他摆脱现在恐怖的一切。
刚开始的他是不相信的,但被折磨了一段时间之后,他还是按着母亲给的地址,找到了那个看上去有些神经兮兮的人。
柜子里头便被画下了那副诡异的符文。
那以后,夜晚终于安静了下来。
又过了一段时间,那晚他迷迷糊糊之间,看到了床边站着一团黑影,黑影边界很模糊,晃悠悠往上看,一双满是恨意的眼瞳便猝不及防闯进他的视野。
被惊醒之后,原本被惊恐堵住的气管剧烈收缩,他垂头捂住胸口,想要平息自己的慌乱。
“沙沙——沙沙——沙沙”
那声音又来了,原本紧绷的神经终于断裂,他崩溃地撕扯自己的头发,只片刻,他的十指便缠上了乱成一遭的带着鲜血的头发。
痛意从头颅往他的躯干四肢传过去,逐渐开始麻痹他的心脏头脑。
他有想过,直接从这里跳下去,一了百了,可是胆小懦弱的他,只是推开窗户就被那夜风惊得跌坐在地上。
对了,那个柜子,那个被画上了符文的柜子——
他手脚并用地爬进那个柜子里,在挠门声往他越来越近的时候,他狠狠地合上柜子门,蜷缩在一团又一团的衣服当中,不断地撞着画有符文的衣柜壁。
可是,今天那完完全全没有消停的意思,甚至于,他听到了指甲狠狠划过衣柜木门的声音。
精神强烈刺激之下,他磕在衣柜壁上的力道也越来越带上癫狂的意思,直至他额头撞烂,暖流从他满是泪水的脸颊划过,衣柜壁里,充满了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鲜血留进他的眼眶里,与泪水混杂在一起,模糊了他的双眼。
“救救我……救救我……我可以给你很多东西……我有钱……有钱……救救我……救救我……”
他不知道对面的符文究竟和哪个神仙有关,现在只要能救他,他可以当这位神明最中心最虔诚的信徒。
付出什么都可以。
也许是听到了他绝望的吶喊,视线迷糊之中,一只腐朽露出白骨却也还耸拉这一些皮肉的手从那符文蛇头那处伸了出来。
那只手安安静静地对着他摊开手掌,似是想对着他索要什么东西。
他并未在意这恐怖诡异的画面,反而像是握住最后的希望,紧紧地握住那只已经与枯木差不多的手。
“救救我……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旁边好像有人在笑,可是偏头望去,这狭窄逼人的衣柜里,除了身体发颤的他,哪里还有别人呢?
可是,衣柜外面没有了动静,他呆呆地等了很久,外面终于恢复了以往的安宁。
神明显灵了?!但是代价是什么?
他原本不在意的,反正自己有很多的东西,只是很快,爷爷奶奶相继离世,当商人的父亲生意受挫,当官的母亲被查出贪污,甚至于,他知道了一直对他宠爱至极的母亲也离世的信息,而他母亲唯一给他留下的话语,就是让他离那个人远远的。
离那个人远远的,那就说明,他也要离那个衣柜远远的。
毕竟衣柜上留有那个人画下的符文。
原本的他,因为觉得符文可以拯救他于危难之中,所以每天有时间就祭拜这符文,整个人开始变得神经兮兮,周遭的人看他的眼神都渐渐变得怪异起来。
但现在,母亲的死让他的内心有些动摇,而有了二心的信徒,是要被神明惩罚的。
最后的他,依旧疯了。
有时候清醒的他,会想着,如果当初他没推那个人出去当替死鬼,死在那个杀人犯的手下,也是极好的,这样也比家庭破碎,比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他好多了。
手机屏幕里,是一张图片,内容是歪歪斜斜写着一个地址的纸张。
流年坐在天台的围栏上,晃悠着自己在空中的腿,再三确认自己是不是开错了什么地方。
而她的对面,是一栋正在忙碌的写字楼,里面全是从自己家里爬过来工作的“社畜”。
“不是,这真的是许言精神还行的时候写下的嘛?这不是玩我的吧?”
虽然流年也在这种多人的地方出过任务,但是一般而言,这种急得未能散去人群的任务,几乎都会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