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你情深(9)
挂件玩偶换了,许开年一下就注意到了。
一个有点老旧还有点丑,形状似梨的黄色羊毛毡,甚至黑色圆溜溜的两只大眼都是不对称的一高一低,但还是能看出被主人保护得很好。
“你……换了一个?”
许开年觉得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很像是哭了,所以他低下了头。
好在洛璃没发现,她戳了戳玩偶的肚腩:“你说这个么?前段时间不小心弄脏就给洗了一下,没有换一直都是这个。上次那个是备有的钥匙。”
没有换,一直都是这个。
“看着挺旧的,怎么没想着丢了换一个?”许开年控制不住,近乎于贪心地问。
洛璃沉默了几秒,这几秒的许开年紧张得手心发汗。
半晌,她摇头,才道:“不舍得。”潜意识里觉得,这个小玩意儿似乎……似乎对自己很重要。
不舍得,这三个字似是染上了魔力,他含混在唇齿间,反复来回。
田婶端来早点,洛璃看着两人同样的餐点,给许开年说,不够吃这里还有其他的,想让再点一些担心他吃不饱。许开年摇头说早上胃口不好,这些够了。
见他不像是客气,洛璃才开始吃自己的。
将油条拿筷子戳成几个小段,而后泡进豆浆碗里……
许开年三两下吃完,静静地看着她,看着他所熟悉的洛璃。
蓦然眼角酸涩地笑了。
压在胸口沉重的石头瞬时不再难受,一下就想通了。
昨天一整晚他都在跟自己较劲,试着回想以前来麻痹自己,在想那个将自己放心上,喜欢他的女孩。
都说回忆苦涩,可他是靠着这些回忆,浑浑噩噩却摒弃麻木,选择忙碌却依旧向前的生活。
他们之间隔得不是一天两天,不是一月两月,而是五年。
五年时间,能改变的太多了,可当看到这个心思依然敏感,察觉到别人不高兴,会笨拙地给出安慰……
钥匙扣常年挂着个丑梨、睡觉认床习惯搂个旧抱枕、早餐最喜欢吃豆浆泡油条的洛璃,仍旧对些小玩意爱不释手,一如既往招人喜欢,善良又真诚。
这一切的一切,让许开年心安。
她始终是记忆里的那个小姑娘,而认不认识、记不记得他,似乎都不那么重要了。
只要她开心,忘掉那些肮脏、折磨人的过往,以及忘掉了他,这些都没关系;只要她开心,那就值得。
Chapter5-P
许开年大二暑假的时候回了趟老家——安岚县,南宁市下边一个十八线都算不上的小县城。
从c市坐飞机到南宁,再从南宁坐大巴到火车站,几经辗转终于坐上通向安岚县的绿皮火车。
一路上晕晕沉沉。
从车站走出来的那一刻,热尘暑气扑面而来,燥热感攻势猛烈地席卷全身。
站口处拉客大叔们齐整整的,无袖老头衫外加黑皮拖鞋,没两样的蹲坐在建筑物底下阴凉处。
闸机一开,眼瞅见金子似的高声吆客,嘈杂盛于赶集。
“小伙子,要去哪哟?”许开年正前挡了个满面油光,秃了顶的中年大叔,笑得和蔼,“坐我车走,一下子就给你送到!”
地址都没问,张口就来的说辞。
许开年不动神色后退了步,一瞬间滚烫上脚,地面晒得如同热锅,而他此时就是热锅上等死的蚂蚁。
再不走马上熟了的那种。
吐出口气,他低头有些不耐,主动报地址:“北涧街去不去。”
司机大叔笑:“不就在安岚一中后头,放心跟我走。”他乐呵接过黑色行李箱,许开年不放心地松手。
就在快要递过去,车轱辘一转从两人中脱手,下一刻许开年裸漏在外的手臂上伸了条细瘦白皙女孩的手。
小姑娘刚好跑过来的,额头出了些汗:“哥怎么跑这来了,妈开了车来接你,在左边等着呢。”
话音一落,秃顶大叔慢慢垮下脸来,两只眼珠子盯着许开年等他发话。他挑了挑眉,懒懒嗯了声,带着疑惑,却也没戳破。
直到感觉到大叔目光开始不善,甚至有种你们在耍老子的怒气即将迸发时,后背悄悄被人轻轻戳了几下。
许开年才从“他哪来的这么大的妹妹?”的思绪中收回,垂下黑眸,低头便是女孩皎洁的面容。
没所谓地应声:“是吗?那走呗。”
“好的。”小姑娘乖巧应声。
两人朝旁边走了一段,身后是大叔没素质的破口大骂。
直到声音逐渐消失听不清后,搭在他手臂上的白嫩胳膊迅速抽出来,不再搭理他,晚一秒都嫌输似的。
推着手上行李箱不管不顾的就往前走。
许开年望向前边女孩无情的背影,挑了挑眉。
还挺会演。
“喂。”
眼看着人越走越远,他喊了声。
前边仍旧走得飞快,女孩当没听见。
许开年啧了声,声音慵懒:“你是觉得拐走行李箱,我就必须跟上你了是吧……”
合理怀疑这姑娘脚踩着风火轮,态度十分让人不爽。他点点头,干脆利落停下步子:“行。免费送你了。”
“你看看它能不能给你凑出个车费来。”他这样嗤笑了声说着,看向甩着马尾的女生。
不过两秒,波动的发梢缓缓,如他所料,女孩停下脚步。
她侧过身,一双清凌凌的杏眼没什么情绪地朝许开年看过去。
这算是很给面的等他了。
许开年挺佩服地笑了,慢悠悠走过去,浑不吝道:“咱妈呢?”
这是顺着她刚才的话说的,可两人都知道方才在演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