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秦基建两百年[第四天灾](442)
她朝外面朗诵文章的先生招招手:“请进。”转头,对上壮汉,声音冷了两度,“想不想离开这里?”
那自然是——
“想!”
壮汉不假思索,生怕自己回答慢了,就失去机会。
“想的话,就把先生朗读在内容一字不落记下,他只读十遍,要是你没记住,他便要下次才能来。清楚了?”
“清、清楚了。”
壮汉一点都不敢耽搁。
不过能背下来的还是少数,大部分人都要再经历一次崩溃的过程。
慕朝云看他们的表现,将水滴的刑罚时间把控在他们真的崩溃之前。
毕竟,她的目的不是真的要罚这些人。
而是让这些本来抗拒的人重新回到他们的群体当中,但是却把新的理念刻在心中,反过去影响那个群体。
从内部把敌人给崩了,岂不是要省掉更多的功夫。
“项羽其人在哪里?”
发话以后,慕朝云这么问王贲。
念在项羽才十岁左右,她没有做水滴惩罚,只是把对方蒙眼绑在牢笼里,免得他作妖。
天生神力的人,落在秦兵手上,也是为难手底下的兵卒。
王贲还要去给其他人带话,便让蒙武将神母带过去。
黑布被摘下以后,看着灯火通明起来的牢狱,项羽眯着眼睛看向对面的一片白。
慕朝云没说话,只是将今日要批阅的事情处理好。
等到项羽适应光线以后,她已经通过阿一处理完三份政务。
“你真是神母?”
项羽盯着慕朝云闲适的动作和神色。
他天生神力,一直以来都以为自己足够特殊,今日见了慕朝云才晓得,原来神与人之间,还是有差别的。
他不甘心。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慕朝云撩起眼皮子看他,“是或者不是,只会决定我解决你们的速度,又不是结果。”
就算没有六六帮忙,她也不过是多耗费一点时间。
在时间不成为决定要素的情况下,有差吗?
她在还没满一百岁之前,性子还挺倔强且狂傲的,在彻底拥有自保能力之前,她走过不少弯路,受过的伤更是不计其数。
因为她不喜欢把决定权放在别人身上,宁愿折损自身,也要把主动权彻底掌控在自己手上。
两百岁以后,她的性情才慢慢变得平和下来,生气的次数屈指可数。
毕竟能让她生气的人,都活不过她要气的时辰。
一千岁以后,看的生灵多了,各色的身份也都体验过了,没有新鲜感,也没有什么熟悉的、一直陪伴的人在。
她更是随性了,甚至有一种颓废厌倦的情绪。
觉得爱死不死吧,横竖都是千年老妖怪了,哪一分一秒死了都不可惜。
别的任务者还有家可以回,她却家和故友都没有,欠缺的物质更没有。
听到慕朝云的话,项羽哑然。
他抿了抿唇瓣:“你将其他人怎么样了。”
“怎么。”慕朝云换了一条腿翘,“你怕我杀了他们,还是怕我不杀他们。”
项羽皱眉看她:“你是神,能杀人?”
不是说,神母不能杀人。
“杀人还不需要我亲自动手。”慕朝云轻笑一声,“我甚至不需要动这样的念头。只要能觉察出我不喜那些人,自然会有人为我杀。”
“你!”项羽憋红了脸,“那你不配为神。”
慕朝云气死人不偿命地点头:“是啊,所以我现在当人了。”
六六和嬴政:“……”
不,现在是有点儿不当人。
项羽差点儿气得撅过去,小少年武力超群,但是性子暴躁了些,要论嘴,也不可能比她利索。
一时之间,除了红脸死死瞪人,他都不知道自己能做别的什么。
“怎么,西楚项家,出的就是你这样的小辈?”慕朝云轻轻挑起眼皮子,扬起眉尾,很快又耷拉下来,眉目凛冽起来。
“愚昧!”
“无知!”
“蠢笨!”
慕朝云冷脸三连骂。
项羽:“你!”
“怎么?”她下巴抬起来,将自己年轻时候狂傲的样子捡回来,身上的淡远漠然全消。
取而代之的,是利如寒刀的目光,锋锐似锥的话语。
“不知法治天下之趋势,企图将历史洪流逆转,冲刷河山,赶走太平。不是愚昧是什么!”
“妄图以时刻变化之人心,以一己之私,一家之私,打着恢复旧制的幌子,想要以万万同胞之苦痛,承载一家之安稳享乐。不是无知是什么!”
“念想德治天下的肆意妄为,不思索如何将九州秩序重建,图谋九州同、万山一、四海归,反而想着打乱秩序,浑水摸鱼,在乱世之中谋名利。不是蠢笨是什么!”
她霍然起身,走近项羽,将他下巴掐住。
“看着我的眼睛。”
“你敢发誓自己举着要除掉暴秦的旗子,心里念着的只是为民请命,而不是想要自己上位,为自己为项家谋取名利?”
“若是江东子弟煎熬,你过江讨伐,无可厚非。”
“可如今天下盛平,民生稳稳。”
“你有没有想过,将你推出来闹事的人,他跟你讲的哪些话,是不是都是对的。”
项羽张口:“你——”
怎么会知道有人教他。
“小孩儿。”慕朝云松开手,点了点他的脑袋,“你该有自己的想法。”
不是家族想要他做什么,就非要做什么不可。
他可以是永远的西楚霸王,是江东的英雄,但那是在乱世、在胡亥乱政的苛刻中的反抗与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