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秦基建两百年[第四天灾](509)

“你看。”她瞧着图像上，衣服整洁干净，满脸好奇的黔首道，“这就是众生相。”

阴暗无法避免，可她想要阳光之下，阴影无处遁形。

她做到了，也就足够了。

从前她是活着，如今才算是活过。

为自己活过。

她已经没有什么遗憾的事情。

“好了，走吧。”

慕朝云在一团淡蓝柔光的包裹下，抬脚迈出宫殿。

庭院无风，她身上的金带兀自摆动，将她黑发也摇动，露出那张淡远美丽的脸庞。

“姑姑——”

阴嫚和扶苏忍不住向前几步，落在嬴政手两侧。

黑衣金纹的帝王，一双沉凝通红的眼眸看着她的面容不动。

“姑姑。”

慕朝云额上金纹闪动着，像流水一样转。

她脸上端起浅浅的笑：“人皇我政儿，此生功绩当上榜。吾落入凡间两百年的历劫已结束，今日便是归去神界之时。”

“你须得记住，神灵纵然不以神力插手众生事，可也绝不放纵为恶之徒。”

“世事轮转，是非公道自在人心。”

“恶者得一时之利，而后祸不止休；善者遭一时之祸，而后福绵绵至。”

……

散为光芒的六六，听她们家朝朝罗里吧嗦一通话，句句劝诫。

她倒是从来没听对方这么多话过。

慕朝云说了一阵，也觉得自己话多了，要不是端着一张正儿八经的脸，像极了要离家的母亲对儿女叮嘱种种事情。

她缓缓收了嘴。

同时，能量也开始消散，就算有蓝光挡着，也不影响她消失的半身。

“姑姑——”

临到离别前，肚子和脑子都塞满了话，可扶苏和阴嫚开口，却只能喊一句称呼。

嬴政却只是看着。

慕朝云骤然喊他一声：“政儿。”

“姑姑。”嬴政向前两步，“有何吩咐。”

慕朝云看他垂在宽大袖管里面的手：“没有，只是想让你不要耽溺政事，疏于锻体。”

“姑姑希望你们几个，全都长命百岁。”

嬴政看着胸口都开始变得透明，化作光点的慕朝云，只吐出一个字：“好。”

他定能如姑姑所愿。

慕朝云最终只留下一个浅浅的笑意，便化作一道流光往天散去。

嬴政、扶苏和阴嫚仰头目送流光。

姑姑再见。

*

消散以后，慕朝云以为自己会彻底沉睡，失去意识。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有睁开眼睛的机会，而且还能看见熟悉的一幕。

——头顶悬挂着的一只巨大的电子眼。

“主系统？”慕朝云打量自己脚下与四周流转的星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悬浮在诸天之上。

“你终于清醒了。”

电子眼眨动了一下，泛着灰色的眼瞳中只有冰冷。

慕朝云不是萌新，她撑着额头想了一阵，直接问祂：“六六跟你做了什么交易？”

“你还是那么聪明。”电子眼的瞳孔泛过一丝冷光，“666不应该瞒着你做交易，她亏了。”

慕朝云：“别说废话，她到底用了什么东西换我能量不消散。”

她可不信主系统慈悲为怀。

电子眼：“你这么聪明，不如猜猜。”

慕朝云：“……”

猜祂个大头鬼。

她没好气躺回去。

“那等您老什么时候想说了再叫我。”

电子眼：“……”

这个人怎么还是那么不走寻常路。

给他办事的人里面，就数她最麻烦了。

“罢了。”作为掌管三千世界能量稳定平衡的存在，电子眼也没那么闲，“我直接告诉你，666就是用自己三分之二的数据能量，换你不再消散。”

慕朝云蹬脚坐起来：“等等，什么叫永不消散？六六她傻了，用自己这么多能量换我给你继续打工？”

电子眼：“……”

人类此时此刻不是应该感动于人工智能为她做出的牺牲，涕泗横流，捶地深情呼喊对方名字才对么。

“亏了。”慕朝云摇头叹息，目光灼灼盯着电子眼，“是不是您老坑骗了我们六六？”

电子眼沉默半晌：“还有一个附加条件，银带星河的三十六世界，从此以后都归你掌控，你只需要定期上交任务能量，至于怎么安排小世界运转，都由你自己决定。”

慕朝云恍然：“敢情就当了个小组长。”

还以为多么稀罕。

她觉得还是不值得她们家六六牺牲这么多能量换取。

一种看骗子的眼神，立马浮现在她眼眸中，传递到高处。

电子眼“滋滋”闪了两下，像是被气着：“掌控三十六世界，放在哪里都是一方主宰神灵的存在，你说话能不能好听些。”

“不能。”慕朝云摆摆手，“我现在已经是消散过一次的人了，不稀罕活着。你坑了我们家单纯可爱的六六，不出一口恶气我不高兴。”

电子眼：“……”

“你也不用说什么抬手就把我的能量收回去，您老要是可以不受拘束，这么不讲道理的话，三千世界早就灭绝了。”慕朝云盘腿坐着，朝对方露出个灿烂的笑容，“您老还是干脆些讲讲，我们家六六在何方，把她还给我。”

六六就跟她的孪生妹妹一样，形影不离多年。

对方要是不在，她绝对不给主系统办事，这一点主系统很清楚，肯定不会犯糊涂，白白消耗能量把她收集回来。

电子眼：“……”

人类这么聪明，除了坑祂以外，还有什么作用。

祂将一贯能量丢回给慕朝云，看对方紧张接过去，拢在掌心擦了又擦，才相信这是个人，不是比AI还要AI的冰冷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