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好像我老婆[娱乐圈](163)
卢梦安神色淡然。
“你会终身不婚,和你们的孩子相依为命,努力生活?”她问。
“当然,”穆流风提高嗓音,“不然呢?”
“他走后的一段时间,我也这样想过,”卢梦安说,“我可怜的孩子,从此在世界上,我只有你,你只有我。何况,你那么懂事,还总想着安慰我,照顾我。”
“我想和你相依为命,人想当然时,都是这样认为的。”
穆流风几乎愤怒起来,“不然要怎么样呢,难道抛弃才是正确的?”
卢梦安垂下眼睫,目光似乎在颤动,身形却还是那样笔挺板正。
“正确,”她说,“我做的事,当然不正确。”
“我只是……没力气。”
“我活着,真难,真累,已经没有一点意义。”
“你说你总是梦见他,”她忽然看过来,眼睛比之前都要亮,“你说你照镜子就会看见他。”
“我也是,我看着你就看见他,我总在梦里看见他还活着,抱着他,触碰到他,可一睁眼……”
她吸了口气,近乎冷酷地说:“他走了,他的儿子还在,他的影子还在,但我就是再也见不到,碰不到他了。”
“我也不想看到他了。”
卢梦安竟然轻笑一声,“流风,你能想象,敢想象吗?有一天,你身边这个人,你爱他爱到他手指尖受了点伤,你都感觉疼的人,他病那个样子,然后突然就没了。”
“他走了,再也不存在了。到处都是他的幻影,但哪都没有这个人。”
“死了,没了,”卢梦安挥了挥手,轻描淡写,“我也活不下去了,时间根本没用,我再也没有高兴的事情,我这辈子,就是这样了。”
“但我还是很卑劣地活了下来的,当做我从没见过他,从没幸福快乐过一样。”
“没见过他,我就还能活下去,活着没意思,但看来我还是不想死的。”
穆流风怔然,几乎不知所措。
“我至今看到你,还感到痛苦,”卢梦安嗓音暗哑,“颂之走前要我‘好好活着’,可我看见你就想死。”
“如果你不那么像他……”
穆流风头脑一片空白。
卢梦安缓缓起身,走向门口,在穆流风不远处,与他交错而过。
“从前我们还是打电话的,流风,将来电话也不要打,你连声音都跟他很像。”
“实在想联系,可以发信息,我会回的。”
说完话,她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平静,飘然而去,藕荷色的裙摆像一袭带有幽香的梦。
“我对不起你,流风,现在我过得应该是很好的,希望你也好好过。”
第90章
卢梦安走了。
就好像不曾来过。
窗外的浪涛声依旧,甚至菜都还没来得及没上完,不久后,侍者又送进来三人份的小牛排。
门又无声无息地合上,室内只剩他们两人。
海鸥的叫声变得很近,又渐渐远离。
终于,顾承佑低声问:“哥?”
“嗯,”穆流风好像这才回过神,“我……”
他想了一会,慢慢说:“我还是不明白。”
但他的身体不再那样紧绷,习惯性一样回了桌边,开始切那块小牛排,切了很久,切得很碎。
“挺嫩的。”他吃了一小块。
顾承佑也只好开始切牛排。
沉默许久后,穆流风说:“如果我们有个孩子,然后我死了……”
“哥,”顾承佑说,“不说这个。”
穆流风看了他一会,真的就没再说了。
他们两个几乎同时发现,他们根本无法设想对方离开这个世界后,自己该如何继续生活。
不是想不到后面会怎么样。
就是没法想。
一想,那种巨大的孤寂感、荒芜感会窒息般弥漫,让人无比恐惧,感到脆弱和可悲。
像是吞噬人的深渊。
那唯一的一个人,再也不会有的一个人,没了,带走自己那样巨大的,永远不可弥补的一部分。
想也不敢想。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穆流风感到肩上一轻,似乎放松了很多。
“我该让她走出来。”他好久以后说。
“能走出来吗?”顾承佑说,“可能没办法真的释怀。”
穆流风说:“她其实根本没往前走,有了新的家庭,但还是一样被困在原地。就算走不出来,也许还是能往前走一走,不再如此痛苦。”
他跟顾承佑对视了一会。
顾承佑说:“我倒是感觉你好像……走出来了。”
穆流风想了想,确定道:“我没完全明白,但至少有了一个理由,也有了一点方向。”
顾承佑终于笑了起来,按住他在桌子上的手,“那也挺好的,不虚此行。”
“嗯,”穆流风说,“挺好。”
两人吃完饭,去海边无人的大坝上散步。
海涛撞击礁石,泛起雪白的浪花,浪越来越猛,不断冲击,仿佛不知放弃的痴人。
“你其实,没想过自己吧?”顾承佑按住穆流风的帽子,免得它被风吹走,“你只是为你父亲不平。”
穆流风按住帽子,望向不远处的灯塔,“我也委屈,但能过得去。关于我父亲的,过不去。”
“所以今天……听到她那样说,突然就可以接受了。她也很辛苦,一定比我辛苦很多很多。”
顾承佑说:“你已经够辛苦了,真的还有力气带她走出来?”
“有吧,”穆流风说,“她没有力气,我有,因为……”
他看向顾承佑,浅浅笑了笑。
顾承佑明白了他的意思,笑着伸过手去,“好吧,真了不起。但我想要你别那么了不起,我想要你……轻松,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