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蛮荒纪(146)
“没有!”
叶蜚声挑眉,“那你现在一副怨妇样是给谁看?”
皇甫一秀踹了他一脚,闷声不说话。
“你今天一定对其他人爆了粗口对不对?”
皇甫一秀没再踢打叶蜚声,默认了。她在对付近二十只鬣狗的时候的确因为身后那群人的惊叫哭喊而不耐烦,狠狠骂了她们几句。
“你看,你也发现了自己的不足。”叶蜚声了然笑道,“你虽然在平时将队伍管理的不错,和谢成交锋时也能不落于下风,没被他坑的连人都卖给他。但是,一到今天这种情况,你和谢成的差距就明显的表现出来,他无论应对多么混乱的情况也处变不惊,从来不慌乱。而你却觉得捉襟见肘,甚至会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变得易怒、情绪失常。”
皇甫一秀垂下头,叶蜚声的确一语中的。她一直引以为傲的领导能力却在今天让她感到重大的挫败,她还曾想着进入管理层,帮助叶蜚声。可她连谢成都比不上,怎么能对付得了门里的那群老狐狸。
“皇甫。”叶蜚声喊,“你有天赋,也有能力,你缺乏的只是经验。”
皇甫一秀动容,转头盯着叶蜚声,“所以你在不知道‘规则’的情况下,还将那些女人和没什么用的男人收入队中,将管理权交给我,是为了给我锻炼的机会?”
叶蜚声摸摸下巴,笑道:“有这么一方面原因,但更多的是因为我很无聊啊,我也像制定规则的那位,看看那群人挣扎在生死边缘,挺有意思的。”
皇甫一秀直接无视他后面的那段话,不由感动,低声说:“谢谢。”
“唉!”叶蜚声故作惊讶,“皇甫也会说谢谢了,真是奇闻。不过,谁让你是我的徒弟呢,虽然你从不叫我师父,可我可不像你那样没良心啊,锻炼徒弟是师父该做的。”
“千万别被我感动得哭鼻子。”叶蜚声笑着躲开皇甫一秀的飞来一脚,“早点回去睡觉吧,明天没养好精神的话,我可不负责带那群拖油瓶。”
挥挥手,叶蜚声转身离开,余光却瞥到一抹矫健人影朝营地边缘走去。
叶蜚声觉得颇有意思地挑眉,“从来不慌乱吗?也不一定。”
第85章 往事
“你的伤怎么样了?”谢成问坐在地上的季扶云。
季扶云似乎被寒风吹得有些僵硬,好半晌,才转头看到谢成。
谢成以为季扶云会说没事,可没想到听到他说“很痛。”
“感觉到痛,就证明我还活着。”
视野昏暗,但谢成仍旧将视线停留在季扶云受伤的腰际。顿了顿,他走过去,在季扶云旁边坐下,能感觉到他身上不停冒出来的冷气。
“其实,我是一个很懦弱的人。”长久的沉默后,季扶云突然开口。
“我知道。”谢成说,“你将活着的动力完全放在了何钟晴身上。”
季扶云哑然。
“你害怕活着,害怕承受现在这些苦难,但生而为人的本能就是为了活着,于是你给自己找了一个必须活下去的理由,比如保护好何钟晴,比如你恩师的遗言。借此来说服自己去克服痛苦,去坚持活着。你比这里所有的人都懦弱,你不怕死,你怕活。”
季扶云苦心营造的外壳被谢成一语击破,他有些慌乱,可转念一想,他已经被那些情绪压的快要崩溃,不是正准备说出来了吗?有什么好逃避的?
季扶云思索了片刻,开始叙说起来:“我曾经有个很好的朋友,叫季扶风。嗯,他和我是福利院同一批的孩子,这些人名字都叫扶月、扶雪之类的,院长说希望我们可以自由自在的成长。但是,季扶风却和我说,是因为我们都是没有爹妈的孩子,就像云、风、月一样,没有家。季扶风真的是一个特别聪明的人,他是一个真正的天才,从一开始上学,他就以轻描淡写的姿态一路高歌,没有人能取代他成为第一。原本他比我小两岁,到后来,却因为跳级和我一同高考,我记得他还辅导过我功课。当时我觉得,他比所有的老师懂得还要多。”
季扶云想到那时候的场景,嘴角轻轻弯起,“在他未和我同级时,一直是我和另一个女生争夺第一,他来了,就以绝对的优势坐在宝座上。我和那个女生只能抢抢第二的名次。他是那种让人生不起任何妒忌心的天才,高考后,他理所应当的成为省状元,如果全国考卷一样的话,他一定会是全国第一。他还收到了国外一所知名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提供奖学金和助学金。所有人都在称赞他,所有人都在说他会有一个前程似锦的未来。可是他却在半夜叫醒我,问我,为什么他那么聪明,他的父母却不要他呢?”
季扶云嘴角的弧度渐渐下撇,声音也开始沙哑,“我跟他说当时你那么小,你爸妈不知道你这么聪明。他却说,啊,这样啊,那他们也不知道他们的儿子会是个傻子,那为什么要扔掉他呢?他们的儿子智力没有问题,身体没有问题,那为什么要不要他呢?我想了很多理由安慰他,可他都一一反驳了。其实那些理由连我自己都说服不了。国家福利制度很完善,不会让一对夫妻连个孩子都养不起。可是,福利院还是有那么多孤儿,你说,是为什么?”
季扶云看着谢成。
“可能他们觉得让你们在福利院生活比跟着他们好。”谢成回答。
“好?”季扶云嘲笑着摇头,“高考结束后,班里有一位同学家境很好,勉强考上了一本,他的父母很开心,大摆筵席,请了老师和同学。他的父母都是成功的商人,可他们在儿子的老师面前都很谦卑,每一位带过他儿子课的老师他们都记得名字,然后一一敬酒道谢。甚至连大部分同学他们都能叫得出名字,因为他们爱自己的孩子,所以才能对儿子所处的环境那么熟悉。当然,他们也会对季扶风和我一通夸奖,因为我们是从福利院出来的,取得好成绩总是让人觉得不容易,觉得很励志。酒席结束后,回去的路上,季扶风说想一个人待会儿。我当时明明察觉到他的情绪很不对劲,可我还是让他一个人走了。第二天下午,我们在福利院后山的那条河的下游,找到了季扶风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