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报仇,十年靠脸(188)+番外
鞑琮沾玉也许是个狠毒的人,只是战场之上,敌我之间,哪有什么善恶可言?何况,单凭临行之际的挽留,就足以说明此人不是一个冷血间客。他还有良心,还会挣扎!
所以燕重锦不愿下杀手,不希望对方就此凋零。好不容易重活一场,他想挽救更多堕落的灵魂。
从没想过,最了解自己的,最同情自己的,不是自己为之牺牲的族人,也不是相伴多年的枕边人,而是一个敌国的将领,是他要害死在战场上的人。
鞑琮沾玉忍不住扑到对方怀里,痛哭失声,仿佛要把四十年的委屈全部释放出来,最后竟因悲恸过度晕了过去。
燕重锦彻底无言。
就冲这身板儿,寻死还需要撞墙?真是可怜了自己的肋骨......
他立即叫刘大夫将人带了回去。
鞑琮沾玉奸细的身份既已暴露,一场好戏也已谢幕,自是不能再将人留在听雪院里,而是送回了殷府那间冷僻的小院。
泰尔拉山口一战,彻底扭转了战局形势。达靼兵马接连损失近四十万,大淳的骑兵却暴增至三十万。双方兵力的对比变成了敌弱我强,攻防的角色也发生了互换。
太和八年春,梁焓向白沙堡及阳门关下达了全面反攻的御令。
燕重锦心里清楚,所有阴谋诡计皆是旁门左道,能够决定最终胜利的,一定是正面战场的抗衡。
从开春时节起,大淳和达靼两军开始在大漠中频繁交战。在血的历练下,军中的新骑兵迅速成长起来,同时也磨练出一批经验丰富的悍将。
拉锯战胶着了大半年,在严冬来临之际,达靼人再次退出塞外回到达靼草原,巴勒孟甘也不敢往泰尔拉山口安插人马,生怕被淳人再来个炮轰雪崩。
鞑子不敢留人,却没想到燕重锦带着十万骑兵,人衔草马衔枚地翻过了雪山。
本国境内突然出现大批敌人,还是在最不可能的冬天,达靼守军三大营地皆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作者有话要说:
巴勒孟甘骑在马上,望着那面逼近王庭的燕字旗,忍不住骂了句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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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某些人就要挂了~
第81章 76.75.74
燕重锦呵了口白雾,同样遥望着前方的敌阵, 脸上的面具在阳光下闪耀着刺目的银光。
达靼王城位于泰尔拉山口以西, 披满白雪的草原之上。
这是一座结构开放的古城,建筑松散, 街道宽阔,便于骑马牧羊的百姓进出, 也便于城民在大敌来临时四散奔逃。
城中房屋多为圆顶,矮小简陋, 墙壁却厚实坚硬, 既保暖又抗风沙,有的烟囱还冒着袅袅炊烟。让一路饮冰卧雪、饱受苦寒的淳兵激动不已。
达靼三营已被冲击得溃不成师, 再加上达靼王城难以防御, 燕字军很轻易就杀到了王庭。
王庭建于山丘顶端, 居高临下。宫舍错落, 高墙连绵。宫门之前,排列着一队杀气凛然的胡服重骑兵, 这是达靼王的亲卫王师。
看来巴勒孟甘手里确实没兵了,压箱底的人马都拿来充门面了。
燕重锦正欲下令进攻,对面的军阵忽然分列。一个穿着红色锦绸,作文官打扮的老人骑马奔了过来。
此人是达靼的于越, 代达靼王前来议和。
燕重锦心里呵呵一笑。
这场仗打了三年多,两国死伤无数,物力损耗严重。岂是你们说打就打,说停手就停手的?
“我等将士翻山越岭, 顶风冒雪,好不容易到了你家门口,贵国汗王都不请我们进去坐坐么?”
老头儿脸色一苦,讪讪道:“将军说笑了。”
“和谈也可以,让巴勒孟甘跟本帅回中原,和吾皇陛下去谈。燕某一介武人,不懂和谈,只知杀伐。”
对方胡子颤抖:“将军...又说笑了......”
燕重锦声音一冷:“说笑?都打到这里了还敢提和谈,你才是说笑!”
听得于越的回禀,巴勒孟甘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他眉头紧皱地坐在王座上,左手边是文武大臣,右手边是宫妃和子嗣,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皆哭哭啼啼地跪了一地。
难道达靼真的气数尽了么?巴勒孟甘捶膝一叹。
他这一生南征北讨,何曾有过败绩?为了征服东方的大淳,他筹备十多年,投入了不知多少心血,曾经起誓让淳国皇帝臣服在达靼铁骑之下。谁知非但没能破开关隘,还在三年的对抗中屡屡惨败,甚至走到了亡国的边缘,这让曾经的西域战神根本无法接受!
“汗王!”于越见他拔刀,连忙上前阻道,“大王不必如此悲观,我们还有希望。您威信犹在,只要逃出去,就能集合游散在外的兵力,东山重起啊!”
巴勒孟甘呵呵一笑:“本王不是要自杀,我也不会就此认输。”说着轻轻一挥手。
于越愕然地瞪大眼,捂着喉咙跪了下去。
血溅三尺,染红了王座,大殿中登时惊嚎一片。
巴勒孟甘望向下面瑟瑟发抖的臣子,面露无奈地道:“本王也不想这么做,可如果殉葬得不齐全,对方会起疑心的。待本王重回此地,再为诸位树旗彰功。”
言罢,他提着滴血的刀,一步一步走向了王后。
王庭之前血流成河,杀声震天。燕字军正和达靼王师激战在一起,忽听有人高喊:“着火了!宫里着火了!”
燕重锦闻声望去,惊见那片白褐相间的殿宇上空冒出了滚滚黑烟。
天干风大,火势凶猛。等淳军攻破王庭的宫门时,主殿已被烧至倾塌。王宫内外烟尘四溢,几根巨大的石柱倒在地上,熏得乌黑如墨。残桓断壁之下,勉强能看到几具焦黑的尸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