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笔的话……签字会不会不好看, 换一支。

铅笔？不小心擦到的话会在纸上留印子吧……再换。

他在地上翻找了一遍, 最后找到自己用来勾线的笔，准备起笔——

笔尖迅速在米白色的卡纸上晕开一个带毛刺的墨点。

……好嘛。

阮年气得鼓腮，干脆起身跑到alpha的书桌前，没动桌上摊开的文件，只拿走了一边的钢笔。

沉甸甸的银色外壳拿在手上有点不太适应，阮年想了想, 拿了张练习的画纸先练习一下签名。

omega的字并不像他的人一样乖软, 清隽的“年”字带着笔锋, 干净利落地一笔呵成。阮年对着书签比划了一下。

好像有点大。

他又签了几个小一点的，直到调整到自己满意的大小，才在书签上正式落笔。

至于之前留下一个墨点的那一张，阮年决定之后再画点什么，当作特签送出去。

牧延处理完工作上的事情，一进书房就看见自己的omega半曲着腿坐在地上签名。

他手中握着自己常用的钢笔，身上还留着自己的气味。龙舌兰和奶香无意识缠在一起，变成一种独特的味道，让牧延莫名其妙地觉得满足。

“怎么不放到桌子上签？”

榻榻米旁的木几很低，omega签字的姿势有点别扭。

阮年眨了眨眼：“桌上还有文件。”

牧延：“没事，你用。”

他随手将文件合上放到一边，从书房另一头拿了个椅子。桌面很大，完全够两个人一起用。阮年只好换地方继续签名。

办公桌的高度正合适，光线也明亮，比狭窄的木几要好得多。阮年悄悄抬眼扫了坐在一旁看文件的牧延一眼，挪了挪身体。

他从没坐过皮质的老板椅……感觉有点奇怪。再加上手头还拿着的是alpha的钢笔——

阮年有一瞬间感觉自己成了高高在上的大老板，而一旁的alpha是兢兢业业地帮他整理文件的助理。

阮年被自己脑补的画面吓到，手一抖在书签上划出一条笔直的线——

行吧，特签数量加一。

牧延恰好看了过来，阮年突然有种上课开小差被抓的错觉，迅速低下了脑袋。

牧延似乎笑了一下，阮年认认真真地签名，权当作自己没听见。

阮年辛辛苦苦地一直签到九点，才写完了一半的数量。

牧延先停下了动作，看着omega将一张书签签完后，将笔从他的手中轻轻抽走。

“——欸！我还没签完！”好不容易才找到点窍门开始加快速度的阮年不满抗议。

“该休息了，明天再签。”

alpha干脆合上钢笔盖子搁得远远的。

阮年气结，索性拿起还没签完的一摞书签往外走——

“那晚安！我今晚回自己的房间睡。”

他房间里也有钢笔！才不稀罕用他的。

牧延扬眉，按住他的肩膀，阮年被迫又坐回椅面。

alpha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双眸压下，压迫感满满。

阮年吞咽了一下，强装镇定道：“我困了，想睡觉。”

他挺直腰板，正对上牧延的眼睛，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仿佛alpha要是吐出一个“不”字，他就会立刻张牙舞爪地扑上来——

男人的视线下移，落在他的脖颈之间。偏白的肤色与黑色皮质椅背形成强烈的对比，往下一对精致的锁骨，凹下的窝内还有一小枚未消的标记。

牧延突然扬了扬唇，让开了位置。

嗯？

alpha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阮年虽然心里疑惑，但面上一点也不显，干脆利落地起身，朝书房外走。

他的下巴微微扬起，脚步轻快，像是只得了胜的小狮子，正欣然迈向他的小王座。

牧延脸上的笑容又扩大了几分，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等阮年想拐个弯朝自己的房间去时，却alpha扣住了腰。

“宝宝，你是不是弄错了。”

温热的手指隔着布料在omega柔软的腰间按了按。

“这边，才是你的房间。”

他的声音像是猎人投下的饵，引诱着自己的小狮子迈入他的陷阱。

但阮年今晚出乎意料的坚定，空着的手用力按住腰间的手指，不让他继续作乱。

“我今晚不想跟你一起。”

omega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阮年突然涨红了脸，谴责的目光狠狠剐过alpha。

他已经连着在房间里吃了三天的早餐了！好不容易起床都不敢对上荣叔的目光！一边说要谨遵医嘱好好休息九点就回卧室，一边又说要加强锻炼拉着他——

无耻！流氓！两面三刀！

一想到这个阮年的腰就隐隐发酸，决定签售会之前再也不要和他同床。

“好，我知道了。”

他早就做好准备了，无论alpha这次说什么都绝对不会退让。说什么他也不——

……诶？

他……答应了？

伪装出来的气势荡然无存，阮年歪了歪脑袋，对他的回答感到非常意外。

牧延没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怎么？这个回答很意外？那我换一个——”

他刻意拖长了尾音，看着omega飞快转身，像是从猎人手中逃脱的兔子般飞快钻回自己的洞穴。

alpha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

二十分钟后，阮年半靠在床上，放下笔揉了揉手腕。

他大致数了一下，大概还有两百张左右没有签，但他的手臂已经有点发酸了，签下的字也不如一开始的那么好看，这让对画画有完美主义情结的阮年不太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