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和心的南辕北撤(12)

Warren表情无奈，却一副看好戏的神情：“这里不是直场。”

陈有星：“……”

祈知麟耷拉着嘴角，后退着和别人拉开了距离，活像进了盘丝洞的唐僧。

那扭着腰的男生嘴上甜甜地喊着“知麟哥”，拿着一杯美式往前送，脑袋都要扎进祈知麟肩窝了：“知麟哥，你不喝美式吗，特意给你点的呢……”

祈知麟压着气，抬手挡住：“我不喝，谢谢。”

那杯美式没拿住，就这么倾倒下来。

男生的手腕被握住，咖啡渍落在浅色的T恤上，洇开一片湿痕迹，随着呼吸透出紧实的肌理来。

陈有星挡在祈知麟身前，匆忙之间有些气喘，见咖啡没溅到祈知麟，松了口气转向男生：“祈哥……不太喜欢喝咖啡，辛苦你了。”

他拽了拽领口——凉意湿滑贴着胸口并不好受。

“对不起对不起，更衣室有备用的衣物，我领你去换吧。”男生将目光从湿了的那片痕迹移开，急急忙忙道歉，拉住了他的手。

“不用了，一会拍摄就结束了……”

“去、换！”祈知麟不知道什么时候双手抱胸，瞄了下他胸前，随即瞪了一眼陈有星：“真是麻烦。”

陈有星闭上嘴，默默拉开男生的手，跟在男生的身后去了更衣室。

“这里的衣服都可以换。”男生嘱咐好之后就离开了。

陈有星万分艰难地从中找到一件堪称朴素的黑半袖，入手时面料滑滑的，他没在意，拧腰脱了上衣，取了几张纸擦了擦胸口的水痕。

他将用过的纸巾团起来握住，套上衣服，几步走出了更衣室。

落后他几步的拐角处，一个半扎着长发的男人懒懒地倚在柜子旁，举着手机一眨不眨地注视着。

片刻后，他将刚刚拍的照片下面点了一颗心，起身也走出了更衣室。

半小时后，拍摄开始了。

祈知麟身上是繁复的绑带，交叉散漫却造就出一件严谨的西服，勒出几何线条绷住祈知麟明显的腰胯曲线。

祈知麟明明是穿着衣服的。

他斜歪歪地站着，屈膝顶起一侧胯骨，绑带条纹地底色顺着他的动作蔓延，像带着呼吸感。

额发后背，几缕微卷搭落在鼻梁前，留下浅浅的阴影，遮住鼻颊星星点点的雀斑——贵气带着少年的俏皮。

然而他一双浅棕的眼眸含着火，指着陈有星做了个口型：“去，那，边！”

陈有星愣了愣，没看懂。

“啧。”

祈知麟躲开造型师扒拉的手，几步过去：“你去那边站着。”

“可是，Warren让我拍物料……”而且他自己也想看着祈知麟。

“我让你去你就去。”祈知麟瞟了一眼旁边：“你站在这里影响我拍摄。”

陈有星环绕了一圈——他旁边站了不少工作人员，反而是祈知麟说得那个角落，一个人都没有。

他眼眸暗了下去，抿唇沉默着点了点头。

见陈有星老实地呆在那，不再引起注意时，祈知麟这才满意，但他一转过身就皱起了眉，Setermoen的当家摄影肖范正看着那个角落。

祈知麟直起身，不动声色地挡住肖范，语气不耐烦：“你有没有时间观念，每次都是我等你，快点拍完，我还有事。”

“我一点都不想见到你，来晚一点就能少见你一会，不用你说我也会快点拍完。拜托祈知麟大明星状态好点，让我们两个都早点解脱。”

祈知麟脸色一黑：“废话真多。”但他还是一动没动，等肖范起身，这才跟过去。

在角落里的陈有星肩膀落下，不远处的灯光和他所在的黑暗简直是两个世界，他曾提起勇气跨过那条明暗交界，却被光芒中的主角遣送了回去。

因为喜欢，才会患得患失。

但很快，他没时间多想了。

手机上弹出一条信息，发信人的头像是简单的一片黑。

祈：消息。

陈有星看了一眼正在拍摄的祈知麟，犹豫了一下，回道：拍杂志。

祈：没接新剧？

陈有星想道早上Warren问祈知麟选没选好剧本的事情，抿了抿嘴。

陈有星：没有。

祈：主动报告。

陈有星：好的。

一片黑的头像没有再发消息过来。

陈有星捏着手机，皱起眉。

他不理解祈应闻要知道祈知麟工作具体信息的原因，只能尽可能地按照自己的理解压低风险。

他想，幸好他来了。

*

杂志拍摄完了。

陈有星跟着祈知麟到了休息室，刚坐下，门被敲响了，肖范半扎的长发落下挡住半睁的削薄眼皮，左眼眉骨上一颗小痣清晰可见，他懒沓沓的正要说话，祈知麟瞥了一眼陈有星：“给我买杯咖啡。”

今早出门祈知麟喝了一杯美式，陈有星诧异抬眼，祈知麟皱了皱眉：“快去。”

陈有星起身，路过门口时才瞧清了瘦高瘦高的摄影师，身上披披挂挂的，脖子上带着银链子，六芒星闪着光落进敞开的领口，浑身懒散的劲儿卸不掉，身边的那片空气都是睡意朦胧的。

肖范的眼皮耷拉下来，漆黑的眼珠就这么看着陈有星一点一点走进，擦肩，走出门。

那件黑色的T恤莹莹透着闪，下面是浅麦的底色。

肖范招呼都没打，转身就走。

“等等。”

祈知麟坐在沙发上，长腿翘起，微微歪头：“肖摄影不是来找我的吗？话还没说呢。”

肖范眼珠微微一动：“本来有件事想告诉你，现在不想说了。”

话音刚落，他就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