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和心的南辕北撤(16)

“都在警局，女生的母亲也到了。”

祈知麟拿起一旁的帽子戴上：“走吧。”

Warren一愣：“你要去警局？这都十点多了，明天再去也来得及。”

“总不能让他们在警局过夜。”祈知麟戴上口罩，扶着床边站了起来，单脚蹦向房门。

陈有星见祈知麟没有再谈论他的去留问题，放下心来，他看着祈知麟的背影——就算是对待冒犯他的人，也会担心他们在警局过夜。

陈有星眨了眨眼。

祈知麟准备推门，回身看见陈有星还杵在原地，狠狠皱起了眉：“陈有星，你发什么呆？还不过来扶我一把。”

陈有星抿了抿唇，快步上前。

祈知麟一直是一个很好的人。

只是嘴巴有点坏。

*

“您好啊，警察同志，她，她还只是学生，还是个孩子呢，你们就行行好，让我们回去吧。”

“女士，要根据流程办事，你先坐一会，我们还要了解情况。”办事人员无奈的安抚着满脸愁容的妇女，递给了她一杯水。

那在露台上形容癫狂的女生已经冷静下来，坐在角落里默默瑟缩着。

一道声音传了过来：“孩子？什么孩子？她都21了，谁家孩子会偷偷闯进别人家拿刀威胁和自己谈恋爱呢，还得不到就毁掉推人下楼？这是谋杀吧。”

那女生闻言身子一缩。

满脸愁容的妇女愣了一瞬，嘴唇嗫喏了一下：“怎么能这么说啊，警察同志，我家孩子从小就安静，怎么能谋杀，这可不能乱说的呀……”

Warren踏着皮鞋走到妇女面前，看着她道：“您孩子今天这样，您可能要负大部分责任。”说完不再看女孩的母亲，转向办事人员：“您好，我们来等待处理结果。”

“未经同意进入他人屋舍，并造成人员受伤，涉嫌非法侵入住宅和故意伤害罪，处以……”办事人员看了一眼拉着她袖子的母亲，声音平稳地继续道：“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

“哗啦！”

办事人员递给妇女的那杯热水就这么掉落在地，湿热的水液漫了一地。

“怎么会这样，不能这样啊，她这辈子就毁了，她还要上学的呀，肯定是错了，你们有什么证据啊！”

“女士，请不要激动！”

陈有星单手扶着祈知麟跟在Warren后面，看着四十余岁的母亲弯下腰，拉着办事人员的手泣不成声，他转手看着角落里把自己缩成一团的女生，张了张嘴，祈知麟已经松开手，单脚蹦向女生面前。

“这个时候了，你还要躲在你母亲后面，看她为你低声下气吗？不出来为自己的错误道歉吗？”

祈知麟站在蜷缩的女生面前，看着她一点一点抬起头。

“我，我，呜呜呜。”女生裹着陈有星的外套，只知道哭，她母亲看到祈知麟的举动，连忙过来：“你要干什么？”随即反应过来：“是你是不是，你是祈知麟？对，我女儿最喜欢你，她那么喜欢你，你是个好人，你放过她吧，好不好，我求求你了！”

陈有星连忙阻止了女生母亲的动作，不大的室内只有母女两个的哭声。

祈知麟扶着身侧的墙，弯下腰正对那女生。

“你已经成年了，要为你自己的行为负责任。喜欢我？你连我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不了解，一时冲动，而让母亲来回奔波，”女生顺着祈知麟的目光看到了自己的母亲。

穿着一家超市的工服，请假扣了150块来到警局，几缕白发藏在鬓角，泪聚在眼角的皱纹中。

“现在已经十一点了，你想过你的母亲吗？”

祈知麟浅棕色的眸子落下碎发的阴影，语气冒出尖锐的针冰击碎了女生最后一道防线。

“我错了，呜呜，对不起，”她猛地起来跑过去抱住母亲：“妈，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错了，什么惩罚我都应该接受。”

是的，从陈有星和祈知麟掉下露台她就开始后怕，到警局之前她就知道自己错得离谱。

她一开始就不应该听那些人的教唆。

祈知麟站直身体，看着扶着女生母亲，一脸难过的陈有星撇了撇嘴。

“结果已经下来了，走吧。”

祈知麟头也不回的走……

腿伤着，他走不了。

“陈有星！”

陈有星和那对母女说了几句话，抿唇匆匆走了过来：“祈哥，我想，晚点回去。”

祈知麟不阴不阳地盯了他一会，才道：“随你。”

Warren扶着祈知麟上车，坐上了驾驶位，在后视镜里看向祈知麟：“你为什么不告诉陈有星？”

祈知麟侧头看着窗外不断掠过的霓虹灯，语气淡淡：“没什么必要。”

陈有星怎么看他，不重要。

*

祈知麟走后，办事人员互相看了眼：“女士，你今天可以回去了，您女儿要留下，您可以明天早上再过来看她一眼。”

母女两愁云惨淡，女生抽噎着：“对不起，妈，都是我不好，你别哭了。”

陈有星扶着女生的母亲，垂着眼安慰女生：“我会把你母亲送回去的，不用担心。”

女生红着眼眶点点头。

陈有星将女生的母亲送到门前，看着眼前墙皮剥落的楼房，泛起了厚重的怀念——他也想家了。

“谢谢你啊，小伙子，让你见笑了。”说着说着，又哭起来：“真是对不起，害你受伤，还要送我回来。你说这是什么事儿……”

陈有星摇摇头：“阿姨，早点休息。”

他顿了顿：“明天，我送您去。”

陈有星在女生母亲连声对不起中，披着月色走在破旧的小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