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和心的南辕北撤(2)
祈知麟坐在沙发上,米色的丝绸睡衣懒散罩住祈修长的身躯,他抱着笔记本电脑扫了眼来人就收回了注意力。
落地灯绒绒的光芒倾泻在祈知麟平直纤长的睫毛上,没过他深邃的眉眼,高挺的鼻梁,白皙脸庞晕出血色,几缕金发落至额前搭在突起的眉弓上,精致混杂着野性的不羁。
那张和肤色极其相称的唇微微启合,对着陈有星下逐客令:“为什么还不走?”
陈有星觉得祈知麟像优雅的猫科生物,冷淡又挠人心。
他压根不去看没机会张口,索性就在他身边看好戏的柯林,攥起双手:“我是你的助理,离开了算旷工。还有……”他看了柯林一眼:“我要保护你。”
柯林:?看他一眼是什么意思?
祈知麟浅棕色的眼眸转了回来,因着眸色浅,眼睛里总像蕴含着星光,他看人有种要命的深情。可此时那双眼眸里盛满嘲讽的时候,也是要命的扎人心。
他先是看了眼矮陈有星一头的柯林,又看了眼陈有星嗤笑一声:“不必。”
柯林:?这看他一眼又是什么意思?他这么没有威胁感?
不对!这是好事。
受到轻视的柯林差点绷不住表情,一手揣兜,一手拎着东西连忙出来:“咳,祈哥,Warren哥让我先把剧本给你看看,我放桌子上了哈。”
“嗯。”祈知麟应了一声,没管柯林,柯林摸摸鼻子,把虚握着的手从兜里拿出来,走到祈知麟面前打了个招呼:“那祈哥,我走了?”
“嗯,”祈知麟终于屈尊降贵看了他一眼:“很热吗?你怎么这么多汗?”
“啊,没有,我刚才在来得着急,祈哥再见。”柯林脚步不停走出了屋子,到了外面才像是尘埃落定一样松了口气,拿出手机发出了一条短信,随即将联系人删得一干二净,这才探头探脑地开车走了。
屋内只剩下陈有星和祈知麟。
陈有星手塞在兜里,摩擦着领带细腻的纹路,不知道如何开口。
“啪。”祈知麟阖上电脑哼了一声:“祈应闻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
他脸上的嘲讽意味越来越浓:“让你宁愿在我这里受气还坚持替他监视我。”
陈有星身形微顿,张了张嘴。
想否认,但也知道是徒劳。
祈知麟的嘲讽退却变成冷厉,声音冷漠中夹杂着恨恨:“还是说,看我怎么也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你觉得很有趣?”
“很可笑吧,离家出走了五年,和家里人断绝了关系,以为自己获得了真正的自由。却在过生日的时候收到了来自家人的礼物——收购了我所在的经纪公司,不得不又回到了他们的管制之下。”
“像小孩子幼稚的抵抗,对吧?”
“不是的。”陈有星低下头,闷闷道。
祈知麟看着门口青年漆黑的发丝垂下,收回眼神,却没带走施加在陈有星身上的压力:“你怎么想的和我无关,但你最好有分寸。告诉祈应闻,我不可能任由他们摆布。”说完,祈知麟从沙发上起身,丝绸家居服垂坠下来,他走到桌前拿起柯林之前带来的剧本,看着桌上的黑胶唱片机皱了皱眉。
“我说过不要乱动我的东西。”祈知麟看着一脸懵懂的青年:“把东西都复位。”
“最后,不许上二楼。”
祈知麟拿着剧本上楼了。
陈有星的目光跟着祈知麟的背影,直到他消失才收回目光。他走到桌前,把唱片收好,扫过旁边。
——好像少了一个香薰。
可能是祈知麟拿走了,他的周边总是泛着香。
祈知麟入行五年了。在陈有星无法追寻的日子里,祈知麟以布满大街小巷的代言强势杀回陈有星的视野中,成为了如日中天的明星,也距离陈有星更远。
祈应闻给了陈有星接触祈知麟的机会,但这个机会就像是砒霜,明知会毒死自己却还要铤而走险。
祈知麟小时候分明还很崇拜自己的哥哥祈应闻来着,这些年也不知道两人发生了什么。
祈应闻虽然让自己来看着祈知麟,但表达的态度不是“监视”,反而更像“关心”。
这么看来,倒是祈知麟单方面误解了祈应闻。
但自己好像也被误解了。
陈有星塌下肩膀,深深叹了口气。
拿出手机,又梳理了一遍明天的日程和准备,起身进房间,他房门没有关,能看见二楼的光落下来。
在这点点光中,他掏出兜里握了许久的领带,从床下翻出一个盒子,放了进去。
——祈知麟还没睡。
他当然不可能睡。
前天是他二十四岁生日,经纪公司灏星影业替他举办了一场生日会,许久未见的哥哥祈应闻空降生日会并送给他一个惊吓的生日祝福——灏星营业被他哥祈应闻收购了。
这意味他五年的反抗都成了寂寞。就像祈裴说的那样。
“你所做所为,不过是不成熟之下的冲动,实在可笑。”
不想被人摆布,想过属于自己的人生,有什么错?
祈知麟心烦意乱地放下剧本,拿起桌上一个透明的标本罐,罐子上红下青,正好是一个西瓜瓤的配色,里面固定着一条黑色的手串,每颗珠子都是西瓜籽的形状。
但这个稚气的东西显然和祈知麟的调性截然不同。
他应该手举酒杯,腕搭高奢,脚踩真皮,而绝不是拿着一个廉价的幼稚的小玩具。
那些幼稚的形状倒映在祈知麟的眼中,轻易抚平了他紊乱的心绪。
一旁的手机响了几声。
晏灿:你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