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第一刺客诈死之后(101)
秋月白抬起手不顾唇上的伤口将那种温热的触感擦干净,他缓缓闭上眼,又睁开,很平静很平静:“就当没发生罢。”
陆绯衣的表情更加沉静了,他微微偏着头:“为什么?难道你不愿意?”
面前的人看他,表情上没什么变化,只是轻轻的说:“我还是劝你知错能改。”
“错?谁错了?”陆绯衣不认同。
秋月白扶额:“你就当我错了罢。”
“我也不觉得你错了。”陆大魔头盯着他,倔强的说:“你没有错,我也没有错。”
“不,你就当我错了罢,就这样就好。”秋月白很无奈。
然而陆绯衣继续盯着他。
秋月白立马无声的将自己松垮垮的领口整理好,恢复到往常包的很严实的状态。
陆绯衣:“……”一点便宜不给别人占。
两人面对面站着,相视而立,风从中间穿过,带走了那种炙热的感觉,然而气息仍然互相环绕包裹,带着压抑与隐忍,却又肆意张狂。
最终,秋月白说:“走罢。”
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人都泄了气,陆绯衣惊奇的发现自己居然拿秋月白没有一点办法。
——他的办法是杀伐,可天下总有东西是杀人解决不了的。
而且,秋月白明显也是一个很能打的人,这一点陆绯衣深有体感。
于是他只能追上前面的人,偷偷观察着情况。
秋月白一句话也不说了,他好像真的想将这件事完完全全淡化下来,做到如没发生过那样,吃干抹净就将人踢开。
陆绯衣的舔了舔自己的尖牙,心中思索是不是自己太粗鲁了。
此时他并不觉得自己是失败了,相反的,他觉得自己是成功了一回,因此心情还是相当不错的。
秋月白明显是一个缄口大于表达的人,只有事实能投射出他的想法,也许他拒绝自己的心并没有那么坚定,只是需要一些突破口。
也许……下次温柔一点?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走着。
急促的步伐节奏透露了人的内心想法,秋月白抿着唇,忽而觉得很茫然。
这种茫然和以往都不一样,或许第一次见到时玄兰时他茫然过,第一次握住二十四桥杀人的时候茫然过,从河中爬上来思考着以后要怎么办时也茫然过——然而这些茫然都无法套入他现在的心情。
以前的茫然是独自的茫然,像无枝可依的飞鸟,不得不在高处盘旋寻找落脚点。
而如今这种茫然却是十分复杂的茫然,更像是本来躲在深水里的一条鱼身边突然多了一个同伴,死皮赖脸粘着你。
并且这个同伴还要……求偶?
前者控制自己就行,后者还要看着点别人。
属实第一次经历。
或许人生就是如此,在每个时间段都会有令自己觉得无助的东西,而现在让秋月白产生这种想法的东西正是陆绯衣。
秋月白曾经想过自己要的生活,那大概是平静的,淡然的,绝对不会是血雨腥风的,张扬的——这一点似乎与陆绯衣完全背离。
但是他也羡慕过如陆绯衣之流的生活……那大抵很自由。
完完全全的两种人。他想。
这样是没有结果的,因此没必要这样。他又想。
而且……沾上自己又不是什么好事,时玄兰像一条随时会弹起的毒蛇,靠近自己的人都很有可能会被咬。
有人无声的叹了口气——叹气声又被夜风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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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未及天明,一个震撼了许多人的消息传遍了风陵,下午就传到了清风城内、温若的耳朵里。
他听这个消息前攥着手帕,本来是要咳嗽的,可是他听见了消息里的人名就忘记了这件事,咳不出来了,只是怔怔的看着空中。
待手下禀报完后很久他才缓缓回过神来:“……这样啊。”
属下站在一边,等待他的下令。
温若闭上眼:“查,查他们的位置,越快越好,这件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亲自去查,谁都不能告诉。”
属下:“是。”
“下去罢。”他叹了口气。
属下得令退下了。
熏药的气味弥漫在室内,轻纱死气沉沉的挂各个地方,一动不动,温若斜倚在榻上,虚弱的睁开眼,思绪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
那是一个夜晚。
彼时他的身体没有现在这样差,还可以在窗户旁边吹风读书,并不似今天连一点风都挨不得。
有一天深夜,明月夜突然造访,站在对面的房檐之上,与自己遥遥相望。
温若看见他觉得很惊讶,让人进来了。
一进来对面的人就解下脸上带着的面具,露出那张完美无瑕的脸,对自己说:“我要走了。”
温若一开始并不知道他的深意,问:“你要执行什么任务么?去哪?”
明月夜想了很久,久到温若都觉得夜风有一点冷时,他才缓缓开口:“……我不知道,但是我要走了。”
他愣了一下。
“我想,让你帮帮我,一件事。”
明月夜在酝酿一件大事——他要脱离得意楼。
温若得知了他的计划,但并不是很清楚具体的操作,明月夜为了保护自己有很多事都没有告诉他。
对于这件事他其实没有任何疑问与意外,温若总觉得,明月夜迟早有一天会这样做的——他只是很担心到时候的情况。
温若端坐高楼,并没有亲自下场的时候,也未曾接触过时玄兰这样的人,但他已经从友人这里得知了很多情况,他明白得意楼不过一吃人的虎口,若是能逃离绝对是一件很好很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