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第一刺客诈死之后(111)
秋月白没说什么,两个人走到平地中间,他说:“开始罢。”
储亦尘站在他的对面,没有热身,也没有过多的交谈:“请。”
秋月白没有拔刀,比试是不需要拔刀的。
但这一幕让储亦尘想到了在很久很久以前发生过的一件很类似的事。
那一次比试,秋月白也没有拔刀。
他没有说话,只是冷笑一声,决定用自己的刀来逼迫面前的人拔刀。
“噌”的一声,刀出鞘。
秋月白侧身躲过。
储亦尘的刀换作乌雁雪,比秋月白的要细一些,没那么宽,刀身颜色也要更深一点,据说是因为加了某种淬炼的材料,只有刀刃那一条是雪白明亮的,倒是名副其实如乌雁白羽。
他的刀很快,但秋月白也不慢,躲过第一刀后二十四桥以一种极其刁钻的角度配合着身法刺出。
那是十分漂亮的一招,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但就是这样轻盈无害的一刀,储亦尘要想化解却足足连用了三招。
在用刀上,秋月白从不被动——杀人的刀是决计不能被动的,若有半点的害怕,担忧,顾虑,迟疑,那么那一招就绝对会落空,这无异于将自己的破绽暴露在对手面前,将头颅放置于对手兵刃之下。
也正因为此,对手要想赢就必须接住他的每一招,一次也不能落空,否则,在没接住的那一瞬间就已经算输了。
三招过后,储亦尘已经出了汗。
秋月白却越战越勇。
储亦尘的刀在同辈人中可以说已经是非常不错了,就连秋月白也能感觉到其中的几分妙处——很有韧性,这其实是很好的一点。
但秋月白也感觉到了他的心绪不平,刀不稳。
刀不稳就不足以应敌。
于是秋月白放慢了一些招数,有意等他一下。
或许等一下,等他稍微冷静一点,这次的比试就能更加有效。
然而他没能等到。储亦尘感觉到了他在节奏上的放慢,也明白自己有些急了,他想平复心情去找秋月白的破绽,可是却越看越急。
因为秋月白的刀根本没有破绽,每一招每一式都行云流水严丝合缝,像天底下织法最密集的布匹,连一根针都扎不进去!
——可是直到现在秋月白也没有拔刀,难道就注定与十多年前一样,自己连逼他拔刀的能力都没有吗?
储亦尘不甘心,他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
就在这时,秋月白与其兵刃相接。
一股猛力顺着刀鞘传到手臂,震得人虎口发麻,储亦尘忽然和不要命似的,放弃了所有的防备,全盘进攻。
这样的进攻方式,只有在拼命的时候才能见到。
并且秋月白感觉到了,储亦尘的目标并不是他,而是他手中的二十四桥。
——这是什么意思?
直到他看见乌雁雪的刀锋试图挑落自己的刀鞘——
二十四桥已经露出了一半,剩下一半也摇摇欲坠。
见状秋月白不得不将刀鞘甩开,落在了一边,此时他才明白——原来储亦尘是想逼自己拔刀!
终于见到了二十四桥出鞘,储亦尘露出了满意的神色,两次交锋之后双方对立,他抬了抬下巴说:“来罢,不必放水……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秋月白神色平静,伸出手抚摸了一下二十四桥,刀身发出清鸣。
他们没有再等对方出手了,而是同时出刀——
没有人能看清楚那一招,乌雁雪与二十四桥撞击发出金属铿然之声,似有不平之意,然而二十四桥上一刻还在原地,下一刻就随着人的位置已经迁移,尘土飞扬过后,万象颠倒变化,刀刃置于面前人脖颈之上。
秋月白淡淡,点评:“你的心还是不静,所以你的刀很浮躁。”
二十四桥入鞘。
自此储亦尘惨淡的笑了。
“我竟然还是不如你。”他说。
秋月白:“你的刀已经很好了。”
“但还不能说是最好,如果不是最好,那再好又有什么意义?”
秋月白摇摇头:“何必如此,执迷不悟终成心魔。”
储亦尘问:“你为何不肯早些出刀,为何只肯用带着刀鞘的刀与我比试?莫非你不屑?”
秋月白:“不,我刚刚说过,你的刀已经很好了,只是我的刀还有些问题。”
储亦尘:“若你的刀还有问题,只怕乌雁雪与我皆要回炉重造了。”
秋月白没再说话。
若是没有刀鞘,刀是很容易就能伤到人的,他已经吃过教训了。
储亦尘勉强的笑了一下:“今日比试,了我十年心愿,且不说这些,我煮了茶,来喝点罢。”
秋月白点点头,两人走到旁边的小屋子前面,这里很干净,门口摆着的桌子也有被擦过的痕迹。
他摸了一把凳子,坐下。
储亦尘从屋子里提着茶壶走了出来,拿了两个崭新的杯子放在桌子上斟满,将左手的一杯递给他:“请。”
秋月白接过,在储亦尘的视线下抿了一口茶。
储亦尘坐在他的对面,这时候秋月白被屋子里飘出来的烟呛了一下,用袖子捂住唇咳嗽了两声。
储亦尘微微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大概是刚刚把火熄灭了的缘故,有些烟,我喜欢这样煮出来的茶水,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秋月白将杯子放在桌子上:“好水好茶。”
顿了顿,他又说:“温若这些年多亏有你。”
储亦尘的视线从秋月白的肩上穿过,将目光落在后方地上摆着的一盆兰花之上:“他毕竟也是我的朋友,为他做点事,倒也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