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第一刺客诈死之后(153)
“陆、陆……”
“陆绯衣?”话语被打断,青衣人笑了一下:“他绝对不是陆绯衣。”
蔡富景一怔。
“你。”青衣人抬了抬下巴,看向蔡富景:“你是负责抓他的人,是么?”
“……是。”蔡富景的手已经按到了腰上带着的武器之上,他面色还算沉静,但警惕之意已经藏不住了——他在忌惮面前的这个看似文弱的锦衣美人。
他问:“……你要干什么?”
人头被抛了过来,蔡富景下意识接住,手指与脸颊肉接触时感觉到了上面残存的体温。
“拿着,带回去,替我送给义父。”他听见有人说。
这时候从蔡富景身后跑过来一个撑着伞的壮汉,正是另外一个被留在茶馆的侍卫!
他费尽周折带着令牌和伞跑了出来,一到这里就看见了秋月白将人头丢给蔡富景的这一幕。
侍卫跑到秋月白身边,一边用伞替他挡雨,一边咬牙切齿说:“你们还真是好大的狗胆,这是楼主义子,谁敢抓我们?!睁大你们的狗眼!!”
蔡富景拿着人头,身子一呆。
却又听见青衣人随意地说:“无妨,他们动不了我。”
顿了顿那位楼主义子又轻轻道:“走罢,拿回去罢,顺便替我带一句话,就说……我孝敬他老人家的。”
人踏着混合着血的雨水从一干人等身边而过,带着铁锈味,渐行渐远。
第083章 沸反盈天
九月八日,夜。
案前点着油灯,案上放着熏香,有侍卫将时玄兰的话带给秋月白。
“楼主说多谢你的礼物,他也有东西要送你。”侍卫拿出一副被密封得特别严实的卷轴,恭恭敬敬呈上去。
灯光昏黄地照着桌案,映在秋月白白皙的皮肤之上,更加增添了几分暖意,他“唔”了一声,手指轻轻扣掉了封在上面的松脂,将里面的东西打开,平铺在案上。
是一张写着书法的纸。
他只稍微看了两眼,就把纸张重新卷起来随意地丢给了那个侍卫:“收好罢。”
侍卫一愣,忙不迭接住那卷轴,十分小心翼翼,生怕弄烂了,又因为这是楼主给的,即使好奇也不敢打开来看。
他偷偷抬眼看向秋月白,觉得这位公子似乎和传闻中的很不一样,并且,和楼主之间的关系好像也很复杂。
秋月白伸出两根手指揉了揉眉心,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
侍女从旁边走了过来,替他多点了几盏灯,又从侍卫手中拿走了那个卷轴,收到箱子里放好。
灯太亮了,亮得秋月白眼睛不舒服,往日那一次的中毒使他的眼睛有些敏感,大概是余毒难以短时间化解的缘故。
他皱着眉:“灭掉几盏。”
侍女躬身:“公子,这是楼主的吩咐。”
秋月白看了看她,又扫过那个侍卫,两人感知到他的目光,头低得更深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自己拿剪刀剪灭了其他的灯火,只留下桌子上的那一盏灯,随后将剪刀放回。
“就说是我非要这么做。”秋月白淡淡道:“不关你们的事。”
低着头的两人都不说话。
“下去罢。”秋月白觉得压抑,压抑极了。
在这里呼吸的每一刻都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一口气只能进去半口,剩下的有人逼着你吐出来。
可那又能怎么办?逼你吐出来的人远比你自己弱小得多,若是连你也不善待他们,他们就只能死了。
——世界上的绝大部分人总还是想活着,活着总是要比死去更好,更何况他们都并非孑然一身,一个人死去多少要惹得一干人伤心难过。
他撑着额头,心想时玄兰还真是太懂自己了,随便怎么一下都能恶心到他。
“……公子,”那个侍卫犹豫着说:“楼主还有事说了,他说,让我们明日回去,他为你准备了东西。”
其实时玄兰的原话是:“想来一副字画也不能讨得阿月欢心,我还有大礼送上,他这一次一定要喜欢。”
然而侍卫看这位刚回来不久的美人脸上不是一般的不开心,实在是不敢将一些话再说出口,只能简单的说。
美人抬眼看他,那是这个侍卫第一次直视到他的眼睛,其中冷冽让人不由得呼吸一滞。
“……知道了。”美人低声说:“你们可以走了。”
“是。”
室内静了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秋月白听见了自己叹气的声音。
近日来有传闻在附近见到了春风殿的贼人,不知是真是假,但传得沸沸扬扬。
秋月白不知道这样的传闻是不是时玄兰故意传给他听的,不过那日雨中他斩杀的那人却可以很肯定的说是时玄兰的人。
也正是如此,他才会杀了那人。
然而,就算杀了那人,传闻也还是没有停息。
他百无聊赖地挑了挑灯花,执灯走到墙上挂着的二十四桥的前面,伸手,轻轻抚摸过刀鞘,凉意仿佛从指尖传递到了心尖。
忽而想起之前用这把刀烤鱼的时候。
秋月白笑了,然后又突然止住了笑。
杀人时鲜血滚烫的感觉还停留在手上,一种疼痛堵塞在喉头,将人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将烛火放置在一边,宽大华丽的袖摆晃动着,白如玉一样的手指已经搭上了刀鞘,将其微微往上一提,取了下来。
“噌——”
刀出鞘,虽有灯火,仍是寒光凛凛。
他从刀刃之上瞧见了自己的眼睛,以及自己的脸。
啊。
秋月白想,好陌生。
这张脸,毕竟也有隔了九年未曾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