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第一刺客诈死之后(209)
秋月白嘲道:“好歹还能让人肤浅的喜欢,年轻的总归比年纪大的更活泼可爱,虽然有时不太懂事,但死板的有什么意思?他这样刚刚好,鲜活得更叫人看了开心。”
时玄兰被他这一番话说得沉默,好半晌才冷哼一声,咬牙切齿:“……可担心着别成了短命鬼。”
秋月白抬眼。
“……他就是短命,我也愿意守着他。”他缓缓道:“我守着他到死、到海枯石烂山崩地裂都行——不用你来操一点心。”
第114章 乌雁雪
冬日里,许多人都不爱外出了,少年们也穿上了更厚的衣裳,依旧东升西落的习武。
秋月白是在第三天感觉到的不对劲。
原先他觉得冬天里更安静些似乎也并不是什么很没有道理的事,但是后面看见了愈发多的傀儡人就开始觉得奇怪——有很多熟悉的面孔不见了。
起初他猜测是不是得意楼的人在暗中准备出发围剿春风殿,但连着去找了两天时玄兰都在,这让秋月白很是怀疑。
——如果是要去围剿春风殿,那时玄兰应当带着人一起去才对,他既然在这里便说不通。
秋月白觉得一时间脑中思绪阻塞,有一块地方没想明白。
时玄兰看见秋月白并不觉得惊讶,秋月白的行为意思已经很清楚了,就是在盯着自己,但就算这样,他好像也一副无所谓——甚至很享受的态度。
分明之前闹得那般沸沸扬扬,但到了现在,时玄兰反而悠闲了许多,两个人互相牵制,秋月白就在等他行动,自己也好行动,可如今时玄兰却并没有要动的打算。
那自己该做什么?
陆绯衣已经联系不到了,他现在只能试试联系温然。
信送出去两日,了无音讯。
现在已经很明显,这不是一般的不对——是完全不对了。
那种不清不楚的感觉更加浓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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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日大雪纷飞。
“吱呀——”
门被人推开。
时玄兰抬眼,看见秋月白正背光站在门口,身长玉立,带着一身的冷意。
他的背后是飘扬的雪。
时玄兰放下笔,拢着袖子温和地说:“你又来了。”
“……”秋月白将门关上,室内温暖得不像冬天,“你也说我二人相依为命,如今我不忍见义父孤独的坐在这里,便来相陪,如何?”
时玄兰笑了:“那可真是好极了,倒是希望你真心陪我,而不是为了什么不三不四的人。”
秋月白不置一言,找了个位置坐下,却见前面五步的墙上挂了一把没见过的刀。
刀的体量与二十四桥差不多,古朴非凡,带着沉稳与杀气。
秋月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时玄兰瞧见他的目光:“……那个是饮黄泉,是我的刀,近日里才取出来透透气,你未曾见过的。”
秋月白确实没见过这把刀,事实上,他连时玄兰用刀的样子都几乎没见过。
似乎自从自己来到得意楼之后,时玄兰便没用过刀,一切需要用刀的场合他都是以箫代替。
既然已经将刀拿出来了,那就说明他有所异动了。
又听见时玄兰问:“之前在石羊城,我叫人送了你字画,现在还在么?”
秋月白随口答:“大抵是放在石羊城了。”
时玄兰摇头遗憾道:“看来是你不太喜欢。但,你幼时练字的那些纸张,我却都还留着,前几日夜里翻出来看,字里行间一晃多年过去,真是恍如隔世。”
秋月白道:“逝者如斯夫,过去的东西留着做什么。”
“你不懂。”时玄兰叹了口气:“你毕竟还是我养大的……”
秋月白哂笑。
时玄兰报之以微笑:“我这辈子没有亲生的子女,你便是我的一切。”
秋月白道:“义父,这些话说出来,也不知你自己信不信。”
“若你因为陆绯衣怨怼于我,那可实在是没办法。”
时玄兰摇摇头,整理着桌面上的东西:“……毕竟我死都不会让陆绯衣进我们家门的,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在时玄兰心中,也许秋月白就是话本中的前途光明秀外慧中的好“大家闺秀”,而陆绯衣则是那种上不了台面又爱翻墙勾搭人的坏东西。
他难得的讲了一句俏皮话,听得秋月白脸上表情复杂。
时玄兰笑了:“怎么?不好笑么?”
秋月白道:“你说你看不懂我,我有时候也看不懂你。”
时玄兰:“哦?何意?”
秋月白:“幼时你教我,手段狠辣,怎么如今却变得爱谈起感情来了?”
“嗯,真是个好问题。”时玄兰思索着又想起秋月白前几天与其谈话时的内容,缓缓道:“……大概是年纪大了罢。”
秋月白:“都说年纪大的人更慈悲,我瞧着却不见得。”
时玄兰笑了一下:“你最近说话越来越不客气了,活泼了许多。”
这时秋月白看见了他手中正在整理的纸张,觉得眼熟。
他走了过去。
时玄兰温声道:“要看看么?你小时候练过的字。”
秋月白从他手中拿走那些纸张,翻看了起来,这些纸张按照年份从远到近排列,越上面的就是越久之前的。
一张张,一页页,从稚嫩到成熟,甚至少年时自己写的信也在其中收得好好的。
时玄兰的声音传来:“我还记得,你一开始学写字的时候笔都拿不稳,还是我环着你握住你的手带着你一笔一划的学,你实在是个聪敏极了的孩子,什么事都不用我教第二遍。”
秋月白垂眸。
透过这些纸张,时光好像随着目光在回溯,从大雪往前轮转,十八岁、十五岁、十岁、八岁……仿佛回到了某一个艳阳高照的夏天,窗外蝉鸣阵阵,他还那样小,坐在窗边,时玄兰握住他的手说:笔画要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