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第一刺客诈死之后(78)
可,能忍受的痛就能说不存在了吗?
他缓缓闭上眼,又睁开,权当这是对自己手上沾满鲜血的惩罚。
走出刑罚堂回到住处的路上,明月夜感觉到了很多目光,有好奇的,有惊讶的,也有恶意与嘲笑的。
他甚至能听见别人在讨论自己。
“不是说楼主很疼他吗?怎么是这么个疼?”
“管他呢,犯错了罢。活该。”
“你们等一下。”
“你干什么?你疯了?!”
“没事、你看着罢……”
突然一颗石头打在了明月夜的背上,疼痛从被打中的地方向四周扩展,牵一发而动全身,所有的伤口都被那一处的肌肉所牵连,剧烈的疼如潮水将人整个包裹。
少年被疼得弯了腰,但伤口又不能碰。
身后传来嬉闹声,他们都在等自己回过身来做出一点什么反应好趁机挑事——但少年并没有管那些人,而是选择直接回去了。
血液已经渗透衣裳,好在衣裳的颜色很深,看不出来什么。
已经到了住处的门口。
抛开别的不说,时玄兰在日常生活中的确对明月夜很好,甚至可以说是非常有别于其他人的那种好——当他与其他人同时进入得意楼之后,这种区别就分外张扬且明显的表现出来,并且丝毫不顾及其他人的想法。
比如说所有人都在训练时时玄兰会温柔的拉着明月夜在一边坐着观看,不让他和那些孩子待在一起,又比如说他会经常当着别人的面给自己一些其他人从来没见过的好吃的好玩的,然后转头下令让那些孩子加训,还比如说他会时不时对着所有人夸奖明月夜,其他人看都不看一眼。
当然,这些也只是一部分。
小时候明月夜与时玄兰同吃,但不同住,他晚上还是要回去和那些孩子们待在一起的,那些排挤与孤立也就此生根发芽。
但他从来不计较什么。
眼下长大了些,他便能一个人住了,其他的孩子还是一起住。
这就是楼主义子的待遇。
侍女为他推开门。
——里面已经有人了。
时玄兰坐在凳子上,今天他只带了半张面具,露出一截皮肤白皙的下巴,他轻轻啜了一口茶水:“回来了。”
明月夜站在门口。
“怎么不进来?是不是太疼了,让侍女们扶你罢。”
“不必了。”
他走了进来,单膝下跪行了个礼:“义父。”
时玄兰听到这一声后笑了,“快来坐。”
“是。”他起身,坐在时玄兰的旁边。
“疼么?”时玄兰轻轻问他,那样关切的语气,仿佛下令要打人的不是他一般。
少年神色淡淡,垂下眼:“不疼。”
“不疼?”时玄兰反问,似笑非笑:“是真的?如果惩罚不疼的话,那就说明不能长记性,罚得还不够狠。”
少年没说话了。
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时玄兰叹了口气,他今天穿了一身墨绿色的华服,举手投足之间尽显雍容华贵。
“你总是这样要强,在我面前何必如此呢?平时撒个娇也无妨。”他顿了顿,“若当时你告诉我那个小东西往哪跑了,我就不会罚你了。”
“……”明月夜还是没有说话。
时玄兰沉默了一会儿,又问出那个早在之前雪粉华告状时就已经问过的问题:“……你为什么不杀他?”
少年给他的回答还是如之前一样:“他不在名单之上。”
“但他却看到了你的脸。”时玄兰说:“去之前我说的话你都忘了?”
少年又不说话了。
“你不想杀他,是不是?你心软了。”
少年终于抬眼看他:“我不想再杀无辜的人了。”
“你不想杀?可你已经杀了这么多人了,阿月,你已经不干净了。”
时玄兰又说:“拿上二十四桥,跟我走。”
他们来到了平时楼中其他人训练的地方,那些人明月夜都认得,大部分都是和他一起进得意楼的少年。
他被时玄兰攥着手腕,拉着走到了高台之上,时玄兰打开紫竹扇抵在下巴上:“诸位。”
所有训练着的人停止下来,看向高台。
“今天,我有一个好消息给你们。”这位得意楼的楼主笑吟吟说:“有这样一个机会,你们也许可以通过它得到这辈子想要的所有东西……”
“从场中选取一个人与我们阿月打一架,谁活,谁就能待在我的身边,如何?当然,这一场是自愿参加。”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很诧异,时玄兰将明月夜看得有多宝贝他们都是知道的,但今天——取代他?没开玩笑罢??
这时候有一络腮胡大汉粗吼一声:“楼主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自愿者留下,其他人速速离开!!”
众人哗然,但——无一人离开。
这“选取一人”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参加者最后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
在场的至少有几十个人,这几十个人待在得意楼的时间基本都和明月夜一样长,但至今为止,“明月夜”只有一个,楼主身边的位置也只有一个。
只有在这里生活过的人才知道他们为何会留下——被人当做畜生养着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只有向上爬,才能被当做人来看待。
时玄兰满意的点点头:“很好,那便开始罢。”
场地两边的围栏被放下,象征着这一场厮杀已经没有退路可言,所有人的脑袋都像挂在了裤腰带上一样,随时都有可能被人弄掉。
厮杀声传到高处,涌入明月夜的耳朵,台下血流成河,痛苦的哀嚎声不绝于耳,少年的眼睫毛颤动了几下,似乎已经不忍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