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往日落时分(69)
“呜呜呜姑奶奶你的心真的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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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半夏骑着小电驴经过树荫底下。
被不远处的聚集的人群吸引注意力,看起来是在求婚。
这时山地车在旁停下。
有街边歌手的歌声传来。
【怎么先炽热的却先变冷了
慢热的却停不了还在沸腾着】
人群里的男人拿出戒指半跪下。
池半夏没有挪开视线,而是鬼使神差地问出口:“阿衍,你会去吗?”
在说出口的瞬间,她就连自己都说不清是为什么,内心那股落不到空的惴惴感,在此时像是被无形的手掌狠狠攥紧。
可也就是同时,人群声里爆发的尖叫声,恰到好处地把她的问话遮盖。
冷寂和热闹像是高悬在两端。
一阵风起。
乌黑发梢被风轻扬起,少年眼眸落进耀眼漂亮的灯光,偏头问她。
“什么?”
第28章 人海
耳畔是求婚成功的人群欢呼声, 街边歌手也已经唱到高。潮段落。
池半夏在听到少年那句“什么”后,张了张唇,最后只是微微抿住。
心里一瞬被抽空的勇气, 好似跟着这股热闹逃走了。
“没什么。”池半夏不自觉摸了摸鼻尖, “我就是想问,你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大小姐这么好心啊?”贺初衍没有挪开目光,晃着微光的树影落下, 在眼睑处蒙上一层影绰阴翳,显得目光有些深, “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
“你心里怎么这么阴暗啊。”池半夏说不清为什么,有些不敢继续跟少年对视了, 慢悠悠地骑动自己的小电驴,“就不能是我善心大发,决定恩赐你一顿早餐吗?”
她用着习惯性的互怼相处模式,稍微抹平了心中的莫名情绪,找回了一些熟悉的安全感。
贺初衍骑着山地车,跟女孩并肩。
“你大半夜支使我做夜宵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你那岌岌可危的无良善心呢?”
“一码归一码好吧。”池半夏微翘唇角, “虽然你做的馄饨确实很好吃, 但是能给你最好的朋友做一顿美味的夜宵, 这是你的福气, 你就可劲偷着乐吧。”
也就是刚说完,唇边微翘的弧度一滞。
很突然想到,那晚他们关于未来老婆的对话。
脑海里冒出种从所未有的想法——那她以后是不是就吃不到贺初衍的夜宵了?
旁边传来一声混着笑的轻嗤声。
“这是没话可说了?”
“……才不是。”池半夏回了回神,嘟囔道, “我这是大人也大量,懒得跟你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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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池半夏难得在床上翻来覆去。
脑海里一会晃过明艳女孩站在高台上的邀请,一会晃过少年垂眸时的冷淡神情;一会想到少年给她煮夜宵时,看起来不耐烦又格外纵容的神情,一会又想到那句玩笑话般的那句给未来老婆煮的夜宵。
像是毛线团般错杂紊乱。
池半夏不由得自主地想,要是一切都能像数学公式一样严谨,可以追寻轨迹,人类是不是就可以少很多的庸人自扰。
大哲学家池半夏在此时瞬间清醒,残余的丝毫睡意变得烟消云散,起来打开台灯坐在书桌前,展开一套神圣的黄冈数学卷。
开始一个人一支笔、一个夜晚的奇迹。
第二天池半夏醒来到了教室,陈文熙一直稀奇地盯着她。
池半夏奇怪地问:“怎么了,跟看动物园的大猩猩一样?”
陈文熙难以置信地说:“我看你简直神采奕奕的。”
池半夏昨晚做题到凌晨三点,倒头就栽倒熟睡了,六点钟闹钟一响起的时候,整个人神清气爽,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
“这是知识的洗礼。”
陈文熙指着趴在课桌上困成狗的同桌,语气很肯定地说:“这才是真实正常的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的高三生。”
话音刚落,趴在课桌上瘫尸的一米八七壮汉,一个鲤鱼打挺起来,睡眼惺忪的眼眸半睁不开,冲着空气喊起来:“什么鸡?什么炸鸡??什么炸鸡???!”
“看把孩子饿疯成啥样了。”陈文熙眼里流露出满满的怜悯,“啸天,乖,快睡吧,没有炸鸡吃。”
“哦。”关子啸嘟囔了声,软趴趴地瘫回成一大坨。
池半夏摇了摇头:“看我们可怜的啸天,是不是被某贺姓大少爷虐待了,自己天天倒是好吃好喝,看看孩子又……”
看了看,实在是说不出这人瘦了的违心话,话在嘴边饶了个圈:“嗯……营养不均衡,又圆了点。”
陈文熙朝她努了努嘴:“喏,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在贺初衍进门的那刻,各种视线都打了过去,嘈杂的氛围顿时达到了共识。
明显是对昨天的八卦面上不显,内心却满满是猫爪乱挠般的好奇。
有男生忍不住,开玩笑地问:“贺哥,你会不会去啊?”
贺初衍像是刚睡醒不久,乌黑眉睫懒懒半垂,衬得肤色愈加冷白,显得几分冷恹。
嗓音带着点哑:“去什么。”
“贺哥你装傻就没有意思了?还能是什么,当然是大美女的烟花邀约了。”
贺初衍唇角极轻地牵了下,语调无端吊儿郎当的。
“你猜?”
“哎——”
“怎么这样吊人口味——”
身旁传来随意拖拽椅子的刺耳声响。
池半夏维持着写题的动作,默默挪回视线。
余光模糊的视线中,那股淡淡的薄荷气味,似是掠过鼻尖,手臂好像轻碰了下,相触的皮肤沾染上温热,是比她要高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