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岛屿的晴天(91)
晴安转了一下脑袋。
安醒走了过去,将柠檬水放在茶几上,然后真的从五斗橱第一个抽屉中取出了身份证,压在玻璃杯旁。
晴安低头看了了一眼。
【姓名:安醒。】
【出生日期:1986年11月03日。】
1986……
“你是,八六年的啊……”晴安眨了眨眼。
安醒笑了一下。
没回答她。
转身又去了阳台。
拉上窗帘,合上门。
将阳台的光线与屋内隔绝的严严实实。
“你洗澡吧。”
“我不看。”
晴安拿着新买来的白T,和一次性浴巾擦脸巾,牙刷牙膏杯子,走进了浴室。
水从花洒中飘洒出来,淋在头上。
晴安忍不住蹲在地板上哭。
混合着水流的声音,掩盖了难过的哭声。
她想起来了。
陆屿白。
人最痛的不是得不到爱,世间得不到喜欢人的爱的暗恋者太多了,或者说你爱的人同时也爱着你,这是十亿分之四的几率啊……
可是本身你的爱就是一份错误。
从一开始就不被认可的爱。
晴安咬着牙,她不知道如何去形容这种心痛。她没奢求过陆屿白能回馈她的爱,但你却连爱他的资格都没有。她感觉到世界变成了一片灰暗,那一丝最后的温暖都被扑灭。她想起陆屿白对她温柔的笑,穿着白衬衣黑色高领毛衣掐腰站在太阳升起的塑胶跑道中,迎着风,刘海儿不断吹拂。
停不下来了,那些那么清楚的回忆。
她该怎么办,怎么办。
花洒的水流,洒了很长很长时间。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安醒坐在沙发上,都快睡着了。
浴室的门终于被推开。
晴安穿着干净的白T,手里拿着脏兮兮的条纹衬衫,用拧干了的毛巾擦着头发。
“吹风机在五斗橱第三个抽屉左侧。”安醒说道。
晴安:“谢谢。”
她却没有拿。
披着湿漉漉的头发,毛巾搭在肩膀后面。
屋子内又陷入了宁静。
毕竟,他们完全不熟……
安醒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晴安。
然后他似乎戏谑地笑了一声,摇摇头,紧接着站了起来,随手捞起茶几旁的青岛啤酒罐,食指拉开拉环。
白色的泡沫,咕噜咕噜冒了出来。
晴安没了刚刚蹲在浴室里哭的难过,也没有了更早之前喝醉了的狼狈。
事实上她在浴室里对着水流的痛哭,被外面的安醒听得一清二楚。
安醒在嘲她。
晴安很平静,仿佛又回到了平日里在学校里那样,沉默寡言,鲜少有什么大起大落的情绪浮动。
她看到已经被烘干了的校服,弯腰拿起,展开,套着袖子。
拉链环敞在胸口两侧。
安醒瞥了一眼她穿衣服时利利落落的模样。
忽然走上前来,拇指食指夹着易拉罐的瓶口。
晴安拉校服拉链的手指停在拉链的一半。
安醒微微低头,混合着小麦发酵过的酒精气息。
他玩味地问了一句,
“丫头。”
“让你洗澡,你就洗。”
“你是真不把我当坏人啊?”
“……”
“还是说,你是为了跟失恋了这件事赌气,”
“才故意在一个陌生男人家里,敢□□的洗澡。”
第37章
“……”
晴安没有回应他。
她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晴安一直不太喜欢跟别人近距离接触,哪怕是好朋友柳茹茹以及父母这种有血缘关系的人。
这么一看,陆屿白对她来说,确实是个特殊的存在。
晴安将校服拉链拉完。
在旁边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
继续坐着。
钟表就在头顶,茶几上也有个简约式的小闹钟,闪烁着小夜光。三点半的数字能够清晰可见。
明明已经看到了时间,她却不说离开。就那么静默地坐着,湿漉漉的头发搭在肩膀上。不看安醒,也没有任何问题要问这个莽撞把自己就给带回家的陌生男人。她像是一棵枯了的朽木,静静地安坐在夜色下,发呆,浑身都透露着一种青涩与对人生的迷茫。
安醒玩弄着手里的易拉罐,觉得这姑娘挺有趣的。
不一会儿,晴安的头发被春末夏初的晚风给吹了个干。
时间凝固,每一帧往前流的都是那般的沉默。不知道在何处,肯定已经有人快要疯了,四处寻找着失踪了的踪影。安醒看着季斌不断给他传来的短信,发送A一中那边的灯火通明。他关掉短信提示音,陪着她就坐在屋子里。
手机上的游戏里的队友,一个个含着困意提刀都提不动了。
最后一个队友终于下线,最后一把游戏终于打完。安醒掀眼皮看着晴安,站起身,随手捞起扔在沙发另一侧的车钥匙。
“送你回去。”
晴安没动。
此时已经凌晨四点了。
安醒笑了一下,抱着胳膊,站在门口边,宽厚的肩膀抵在墙上,慢慢悠悠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穿校服小姑娘。
一字一句,若有所思地道,
“陆、屿、白?”
“……”
晴安偏过头去。
眼睛里迸发出尖锐的光。
安醒晃了一下手机,
“你家监护人快把A市给掘地三尺找你了。”
“我再不送你回去,赶明儿你就能在报纸上看到‘猥/亵犯——安醒’这几个大字。”
“顺便就算你现在不想回家,明天就成了你不想回也得回。”
晴安:“……”
她盯着屏幕上那片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