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水仙文(124)
陆离和周颂在旁边站着,陆离颦了一下眉,看着董陶宁妈妈歇斯底里的模样,倏然想起了之前的苏梅。
但可笑的是,苏梅绝不会拦着他去死。
她只会让自己赶紧死。
他声音冷冽地,看向她妈妈说:“你要是不想她活,你就继续吵。”
董陶宁的妈妈愣了一下,片刻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她离婚离得早,这十四年都是和女儿相依为命,她早就把女儿看成自己唯一的寄托。
“对不起宁宁,妈妈对不起你,我错了,妈妈错了。”
周颂似乎没有想到一直寡言的师弟会开口,他看了一眼,接着走到董陶宁妈妈身边:“我看你也累了,要不出去坐一坐,陶宁我陪着她。”
董陶宁的妈妈刚开始是不动的,直到董陶宁的目光动了一下:“我想要这个哥哥陪着。”
可能是陆离看上去冷淡,也可能是他刚才说的话,董陶宁看向陆离。
周颂顿了一下说,“行,那就让陆离哥哥陪你待会。”
说完,他拉着这位母亲出了病房的门。
病房里很快就安静下来。
两个人都没说话,直到有阳光透过窗台的植物上,董陶宁看了须臾,才很慢地开口:“你看那盆植物快要干死了。”
陆离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窗台上的植物看不出品种,叶子黄了却是黄了,只有底部的一点泛着数点青。
他动了一下唇说:“会有人给它浇水。”
“浇水?”董陶宁很轻地皱了一下眉,“可是它根里已经烂掉了,浇水也吸收不了了,之前没有好好照顾它,现在它不需要水分了,浇水只会让它溺死。”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说植物,又像是在说自己。
陆离皱了一下眉,看着病床上董陶宁,阳光照在她素白的脸上,是很漂亮的小姑娘。
他的目光又落在她割腕被厚厚包裹起来的胳膊上,“不疼吗?这么深的口子。”
董陶宁愣了一下,目光终于有了清绪,所有的人都在说她,不要胡思乱想,不要胡言乱语,不能死,想想自己的妈妈。
只有陆离问她割手腕的疼不疼。
她眼睛动了一下说:“还行。”
陆离问:“为什么要划自己?”
董陶宁安静了一会,抬起胳膊看着上面若隐若现的血管说:“因为……我的血脏了。”
陆离皱了一下眉,看着病床上的人,倏然感觉了一点不对劲。
“为什么觉得血脏。”
董陶宁看着天花板。
她觉得世界像个怪兽,无时无刻不在吞噬着她,她逃脱不掉,也没法言语。
愣了半晌,她说:“我有些困了,我能休息一会吗。”
陆离看了她一眼,见董陶宁已经闭上了眼睛。
从病房里出来,董陶宁的妈妈立刻起身问他女儿怎么样。
陆离唇角抿直,开口问,“她除了这次的校园暴力,还遭受过别的吗?”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还遭受过其他的吗?”她妈妈瞪着眼睛看着他说,“我女儿遭受校园暴力还不够吗?”
周颂抓紧站在中间:“您别激动,就是正常的询问,既然陶宁没有什么事了,那我们就先走了。下次再联系。”
陆离和周颂下楼,周颂看了陆离一眼,问道:“董陶宁给你说什么了?”
陆离摇了一下头,他只是感觉董陶宁的用词有些奇怪,听起来不像是校园暴力受的创伤。
血脏了。
为什么是血脏了。
“好了,别想了,”周颂看了一眼手机,已经下午六点了,他说,“晚上要不要出去吃饭?”
他除了加班的时候,向来工作和休息时间分得很轻,完全秉承着该休息的时候,绝对不想一点工作的事。
陆离点了点头。
两个人坐上电梯,电梯里没人,出电梯的时候,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刚好进来。
陆离只是抬眼随意地瞥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让他脚步停顿下来,眼皮重重地跳了一下。
工作牌是普通工作牌,上面板板正正的印着男医生的证件照。
只是旁边的文字上写着——华盛医院副院长,卢正风。
“陆离?陆离?”周颂看着陆离盯着上去的电梯一动不动,开口说,“看什么呢这么出神,下班去哪里吃饭,师兄请客。”
“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陆离回过神来,皱着眉,声音格外冷漠地说,“我先走了师兄。”
他腿本来就长,说话的几秒,已经走出去好几米了,周颂说:“啊,那好吧,要不要师兄开车送你回去?”
结果话都没说完,前边的人影就消失不见了。
周颂摸了一下鼻间,“怎么突然这么着急,刚才还不是没事吗。”
傅生客客气气地将某位想要收购古董店的人请出去,就接到了陆离的电话。
他挑了一下眉,懒洋洋地开口:“今天不用哄了?小祖宗,这么早给我打电话。”
陆离开口,声音还是冷调的嗓音,尾音中却像是带着急切:“你之前是如何和卢正风扯上关系的?”
傅生微愣,语调稍微正经了些:“怎么突然提他?”
默了片刻他意识到什么:“你看见他了?”
陆离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语气急了,他抿了一下唇才开口说:“去医院的时候看到了。”
傅生表情沉了下去,转了一下手指上的戒指压下去情绪才道:“也没什么,就是骗了点钱,也没什么大的牵扯,况且我现在和他没有交集。”
我知道,陆离心说。
他想问为什么会找上卢正风,卢正风做什么了,不过又咽了下去:“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