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水仙文(94)
冷淡的,无情的,脱离世外的。
不过,陆离只是偶尔想想。
过完年的日子过得飞快,班主任老于在黑板上写的距离高考还有100天已经被擦了无数遍。
上面的数字抹掉又被添上,像是被快速地翻转的牌子,逐渐从100逐渐成了1。
班里氛围也越来越压抑,就连李学波都闭了嘴。
“我这个题型的题还没吃透怎么办?”
“今年语文作文班主任压的是什么类型来着?”
“我靠这个物理化学题,真的是人做的吗?”
考试前一天,各科老师该嘱咐的都嘱咐完了,没有人再讲课做题,也没有人再催作业学习。
只有学生低头忙着多学一点是一点。
这么多年的成果,就靠这一场考试。
在学生们紧张的哀号中,班主任拿着一个袋子进了屋。
“老师你拿的什么?”李学波眼尖的问。
其实学生都知道这是什么,只是走个流程。
“小兔崽子,明知故问是吧,”班主任看了一圈教室里的人,“来,咱们北川高三的传统。”
他朝着后面的长江挥了挥手,长江搬了一个纸箱子进来。
“那我就再简单介绍一下,”老于说,“咱们班有五十八个人,里面有五十八张纸条,其中五十七都是空白的。只有一个写了一个福字。你们排好队,一个一个来抽。”
说是抽福,其实也是为了给班里的紧绷的学生放松一下。
学生们排好队,一个接一个去抽箱子里的纸条。
老于在讲台上喊:“都抽到了吗?”
“抽了。”
“既然都抽了,就打开看啊,”老于说,“你们看我干什么,我脸上又没有。”
全班学生笑了一声。
李学波双手合十,抱着纸条祈祷:“福!福!我要那个最大最甜的橘子。”
他打开之后,先是哀号一声,接着又趴到桌子上。
陆离看了他一眼。
“陆哥你的是什么。”
李学波坐起来,凑过来,一起看着陆离手里的纸条。
陆离垂着眸子,面无表情的将纸条打开。
在李学波紧张的呼吸声中,先是露出一个角,接着里面的福字露了出来。
“我靠!”李学波惊喜地喊了一声:“陆哥抽到了。”
周围还没有打开纸条的学生集体叹了一口气。
“那我们还看什么。啊,没戏了。”
“我就知道这种运气轮不到我。”
“果然还是运气不好啊,明天高考能不能转运啊。”
老于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运气不错啊,小子。”
他走上讲台,将袋子里一个贴着小福字长得很是周正的橘子拿下来,放在陆离桌子上。
“今年的福橘是你的了,”老于很是心疼地,没好气地说,“对它好点,这一个就花了我快三十块钱,自掏腰包买的。”
陆离目光在橘子上看了一眼。
班里人被老于的话逗笑了,又因为自己没有哀号起来。
老于看着下面的这群小兔崽子说:“行了,你们也别嚎了,虽然没有福橘,但老师给你们买了其他的橘子一人一个,班长,给每个人都分分。”
这话一出,班里的氛围又活跃起来。
“老于你真棒!”
“不愧是我们的男神!”
老于笑了:“就知道嘴贫,这么感谢我,这次都考个好成绩,让我高兴高兴。”
“我的,我的,给我留一个。”李学波眼睛冒光在袋子拿了一个,迫不及待地就扒了皮向嘴里送。
他边吃边看向陆离:“陆哥你怎么不吃?”
陆离垂了下眸子,看了眼讲台前的钟表,问道:“第二节课间是多长时间?”
李学波将橘子瓣塞进嘴里:“二十分钟。”
说完,他又疑惑道:“你干什么去?”
……
古董店的阳光一到夏天总是很充足,尤其是院子里。
但是院子里最佳乘凉位置被人占了,苦命的蒋文只能将那些不经晒的植物都搬到了房檐底下。
傅生坐在躺椅上,冬天就不爱动,夏天天气热,就更不爱动了。
他拿把扇子盖在脸上,挡着从大树枝叶间露出来的光。
“明天就高考了,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蒋文看了一眼躺椅上悠哉的某人,连续翻了好几个白眼,“就连傅老爷子都打了好几个电话问了,还嘱咐我这两天做饭一定要注意。”
傅生看了他一眼:“与其担心陆离,不如担心这些花你什么时候搬完。若是晒死了,在你工资里扣。”
“扣扣扣,就知道扣,”蒋文将一盆花放下,瞪着傅生小声嘀咕,“万恶的资本,黑心老板。”
“我听见了,”傅生动都没动,只道,“咒骂老板,工资扣200。”
蒋文:“......”
到底什么时候来个人,把这个黑心的收了。
这时,一阵跑步声出现在院子外的巷子里。
蒋文原本以为是来的顾客,抬头一看惊奇道:“陆离?你怎么这个点回来了?”
傅生愣了一下。
将头顶的扇子移开,抬头看了过去,果然见陆离站在店门口。
他穿着夏天的校服,胸口微微起伏,冷白的额头上起了一层细密的汗,沾湿了少年额前额碎发,那双乌黑的眼睛,正眸眼带光的看着他。
“跑这么快做什么?”傅生问。
他半坐起身,刚想站起来,却见陆离从怀里掏出什么,接着抬手朝着他扔过来:“接着。”
“什么?”傅生下意识一看,是个黄灿灿的橘子。
“你回来——”他有些疑惑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