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与今生谈水仙了(14)
池春拥了笑,“我管山水的,跨部门了。”他轻笑,“草台班子。”
荒清敢自嘲,“我新上任。还想叫云采桑来,她刚从基层调回来。”
池春一愣,“但下凡前的采桑不可尽信,她最大的难言是月丞,而月丞这么多年从未有轮回之音…”
池春话说一半叙不了尾,因为他不相信自己的朋友,这也令人自哀。
“何妨,我们携手同肃清。”荒清敢笑得年少,万钧风也轻。
池春便也勇敢,“嗯,先从妖界查起,看看是什么大人物走不了轮回来走歪路。”
想起近日凤凰将醒、天下瞩目,荒清敢眸光猛地一沉,“有一位。”
——
一月来天,花思好一袭红衣、满身明铛坐于堂上,“小清敢,所来为何啊?”
荒清敢眸里似有带露的桃花,对她笑语,“我想知道凤淑年的故事,叨扰姐姐了。”
花思好哪有不告诉他的道理,若拒绝了便是没天理,毕竟旁边的池春都快被迷晕了。
万年前,妖界与人界战火盈天,仙为护人族安康,断妖轮回之路。
后世之妖无来世,留下诸多遗憾,亦埋怨恨。
此恨绵绵无绝期,积了万年。为此,凤凰焚身,涅槃业火燃了个十燚清明,绝尽天下不如意之漪痕。
凤淑年抛了命,继世间一切美好。
凤凰非梧桐不栖,凤淑年焚身时,与她相伴一生的梧桐梧青自愿做了她的薪火。
花思好娓娓道来,“她们殉天下时我在场,流金溢彩之鸟衔枝划过天穹,待她们消散日月改,无比壮观。”
花思好叹无常,“但是当时还没有兔魄可入,来生凤淑年能希冀,梧青不复回了。”
“兔魄是天命,梧青万般皆死路。”荒清敢身蒙悲色。
花思好凄然一笑,“两千年前世间怨念至深,凤淑年力不从心,梧青以万年身作薪柴,陪她入了火海。待凤淑年醒来,不记她们曾相识,也不知少了旧人,世间嬗变。”
二人辞行。
“梧青是上代妖界帝王,心怀遗憾的高位者可能会帮她。”荒清敢依事理评说。
“我来算凤淑年的重生。”
山水神于心中观摩山川走势、江河奔袭、斗转星移……
乾坤跃,大道浮。
池春睁眼,剑眉紧锁,“大暑,海提树。”
——
岁之大暑,海提树葳蕤如盖,午阴清圆。
数风流人物,云聚影从。
一阵清啸,风又起,凤凰于飞,落于树之华冠。
众生之心激动如大弦嘈嘈。
淑年茫然但知天命,“我是谁?”
百鸟朝凤,一青鸾喜道,“臣叫扬弃,您是吾皇淑年。”
彩云间,万鸟娑舞贺她归。
凤淑年思绪空白、心下不宁,紧偎着海提树。
荒清敢上前,“凤淑年,你有一故人未归,且由我施法相看。”
凤淑年怔怔呢喃,“有一…故人…”
荒清敢心念,轮回草木,天地人心,前尘万相,来吾掌眼!
他掌中飞星,卜算兔魄。天地一时静,惟海提树影轻曳。
荒清敢怔愣,他手中竟多了一片叶,上面是淑年的故事,“你有海提树叶!凤淑年你竟是走的兔魄!”
荒清敢忽悟了,他蓦然回头看,海提苍苍,“梧青。”
一缕清风吹来。
荒清敢清空众人,将叶上所记念与凤淑年听。
原来,业火煅仙木。
梧青于七七四十九天的烈火焚烧中成仙,凤凰落泪于仙木,换了今日的轮回,众说涅槃,可那场怨旷世,不得她再活。
荒清敢念完掌中故事良久立,对淑年道,“梧青受煅为仙木,才活之。她做了兔魄判官,与天道法则为一体,其道心无情才公允。所以,你二人日后,不复前尘万年。”
淑年不记得,不识愁滋味,且向心行,“我以后想住这里。”
荒清敢释负一笑,“当然可以。”
海提叶风动。
一同留下的青鸾扬弃一想,海提树收天下之遗憾还以来生,凤凰一死消怨痕。凤凰死时会拉上海提树,当分开啊!
扬弃激动出声,“陛下万万不可!”
池春冷冷一瞥,“她不会拉上梧青去死的。”池春活了万年,也与二人交情旧,“上次是无可奈何。”
荒清敢也道,“梧青与天道法则共存,凤凰业火烧不了她的。”
如此,凤凰为天下生生死死,永有一树可栖。
荒清敢排除了凤淑年与梧青一线,“到底是谁改了兔魄呢?”他心忖。
二人看此路不通便转去查仙疆。
“每个神都金光葳蕤,如何去查他的暗色?”荒清敢把自己挂在海提树枝上。
池春把他捞下来,“不露锋芒地试探。”
“幻境!用幻境试探如何?”荒清敢眸子陡然亮了。
“可以一试。”
荒清敢由幻境想到二人在镜中的初遇,心血来潮水灵灵地诉情深,“我心爱山水,你比山水更入我心。”
池春被闪击,虽愣了会儿,但心里春与江长、夏同云往,眸中有爱人影,“山水入画,你入我心。”
被遗忘的凤淑年从海提树上探头探脑,“你们还不亲么?”
“……”正好被打断了呢。
二人投袂而起去匡扶正道的光,“幻术的事请陛下保密。”荒清敢飞出残影时回头提醒。
——
泉客又名鲛人,落泪成珠,能纺鲛绡,其价百金。
泉客族长稚寥幻术独步天下,池春借口偶遇幻术表演惊为天人,诚挚来求师。
稚寥哑然失笑,他的眼睛像蔚蓝的大海,却没有半点星光映入其中,“好啊,不过我有一个条件,我无泪可流,妄想入兔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