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与今生谈水仙了(2)
两徒儿惊了,但只有忧心,并无惧意与嫌恶。
荒雨施徐徐叙说,将当年展开。
五百年前,荒雨施年龄尚幼,他父亲是云州城城主,母亲是云州一歌姬,生子而死,嫡母有嫡长子。
他仿佛透明织物,好似和所有人不在一个世界。无论他多么努力修炼,都没有所成就,父亲连他名字都记不住,也没有人在意他。
他孤苦伶仃直至16岁,站在一个如镜湖泊前欲轻生。
水淹过了他,他嘴里涌出泡沫、眼前变黑。
倏尔,一人将他捞起。
他大口呼吸,看清来人,面如冠玉,霞明玉映,似人间骄阳。
救他起来的青年啧啧称奇,“被剥夺了气运和命格的小可怜。”
他听懂了,原来他这么多年的苦难都是拜他人所赐。
他本以为自己再哭不出来,又因他一句话泪如泉涌。
那青年温柔地等他哭得差不多了,才说“带我去找那人,我帮你讨回公道。”
父亲见到真相后勃然大怒,废了主母,将长子送到夫子那去教导。
那看不见的包裹着他的“蛋壳”破了,他回到了人间。
所以他那时把戚蕨当成救赎他的仙人。
“戚蕨!江家供奉的那个神祗?”荒云心惊诧道,荒清敢亦然。
荒雨施有些痛苦的点头。
云州城之所以是城,而没有被交壤的三个国家吞并,全靠先辈热血,于战场上拼命厮杀,护卫家乡。这股热血感动了戚蕨,遂留下来做了将军。
戚蕨看荒雨施天赋好,便收他为徒。
如此人间二百年。
但云州城先辈的热血终是在漫长的光阴中冷了。
戚蕨战无不胜护卫云州城,老百姓却听信了敌军散播的言论。
满城皆说他杀伐太重,满身杀气,怨魂缠身,说他残暴嗜杀。
“别太紧张,都过去了”荒雨施给俩小孩驱阴雾。
与百姓不同,荒雨施始终信戚蕨。
戚蕨也在敌军再次兵临城下时,依旧上阵拼命。
这次是接壤的那三国联合起来,誓要灭城。
云州城的闻痕阁以不干涉凡间事为由缩头躲起。
戚蕨难撼敌军,将死于城门前,荒雨施来陪他了。
荒雨施说轮回里见,戚蕨嘴角挂血朝他一笑,说好。
荒雨施死了,但戚蕨在奄奄一息时飞升了!
荒雨施并不知他飞升,在暗无天日的轮回里苦等百年,等他心中的神明。
神怎会记凡尘,百年,他成神界新贵,他成轮回中鬼。
两个徒儿心疼师傅,嘟嘟囔囔说要去放火烧了戚蕨的庙宇,乐得荒雨施眼前因痛苦的回忆出现的轮回里的蒙蒙细雾散了。
荒雨施在轮回里苦等百年,意识变木、自我变淡,等到那年中元节,鬼门大打,开万鬼去看亲人,他也依本能随众鬼回了人间。
而后呆呆傻傻地被游丐道路的幼年荒云心捡了,一起去投靠了荒清敢的母亲。
荒清敢的母亲虽自身在地狱里,但仍拉了他们一把。
后来荒雨施恢复了部分意识,悟了轮回仙术,带荒云心与荒清敢去了闻痕阁,给他们起名姓、授仙法,给了他们有前景的未来。
荒云心与荒清敢感他此言良久立,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荒雨施继续讲,“一是云去山寒冷,适合我鬼的体质修养;二是这是我山生前死亡之地,我会有所感应在这里徘徊。”
“戚蕨…我得知他飞升是在一百五十年前的木叶试上,我因渡劫被封为云去山的长老后。我在那高台神牌上见了他的名姓,失了态,招致往后百年闻痕阁弟子的冷眼。”
“闻痕阁又没说所有弟子都要信戚蕨!”荒云心叉腰愤懑。
“就是就是,师父留在闻痕阁是他们的荣幸之至,师父的轮回仙术那么强。”荒清敢气得脸和脖子都是粉色。
荒雨施看着维护他的徒儿,眼中的冰山融化成半壕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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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小窗风触鸣琴,引用自韦庄的诗。
这本文是我病中罅隙的潦草文字,不必挂怀。
第2章 将心测
次日师姐弟二人去瞻览将要一战之地,荒清敢踏上小船,“这次的木叶试竟是择水而办!”他新奇的四处望。
见一大片镜明湖泊,湖边缘点缀有荷叶田田,远山浅淡将湖偎着。
似乎刚下过一场春霖,此时山明水净。
二人白衣清心、墨发雅韵,与这方山水相遇。
他们一时无言,不谈来此的俗世之事,惟看青山水泽。
微风扬起发丝,荒清敢开口,“不想扰了这里,应该湖心有阵法让我们在阵里打?”
荒云心伸手抚了抚玩她发丝的风,“房里手则上述,此次木叶试,第一关两两比武,余下胜者两百人;第二关将心测,留下心性可嘉之人,将余几人不定;第三关由余下之人决出排名,前五名登木叶仙榜。”
荒云心顿了顿,又言,“我猜你懒得看规则。”
荒清敢舒展腰肢,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用手支着头靠在船侧。闻痕阁古板规整的白衣被他穿出散诞。
“顺乎自然,木业仙榜非吾起点,亦非吾终点。”荒清敢用手搅了搅水面的光和倒影。
“我心爱山水,比完就继续游历。”
少年倚倦怠,寻常看春山。
入耳之声如清凌凌的春雪融水,荒云心唇角染笑。
若非云去山终年寒冷,适宜师父体质,师父又恋故乡,这儿才留不住他们。待拿了名次,让人不再薄了师父,他们就启程。
武试确是在湖心的阵法上讨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