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花对紫薇郎(127)+番外
“要!当然要!”屠鸾岂会放过和他单独相处的机会,立刻点头应下。
“好!明日我来接你。”容琰被她的反应逗笑,自从两人定下关系后,屠鸾就再不肯在他面前故作矜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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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熠与北戎的最后一场战役中,北胜军俘获了北戎战神胡戈多和他的几十名部下,这让北大营人心振奋,一下子放松了警惕。战俘里有一名十三岁的少年,个头不高,又黑又瘦,生了一张小圆脸,看起来还是个孩童模样,北大营中谁都没有戒备这名少年。谁成想,在北胜王下了斩杀胡戈多的命令后,那少年突然像疯了一样,挣脱掉了钳制他的手,冲到北胜王面前,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把胡刀,一刀扎在了北胜王的大腿上。
被扎中大腿,本来要不了命,可谁都没想到,胡刀上抹了北戎秘制的毒药,没过一会儿,北胜王的脸就变成了骇人的乌青色。军医对北戎密制的毒药束手无策,北戎提出交换要求,只要北胜军释放北戎战神胡戈多,他们就将解药双手奉上。北胜王知道后,命令四金刚之一的方大同现在就去处死胡戈多,不想手下四名大将全部抗命不从,还擅自应允了北戎的要求。
得知手下大将允了北戎的要求,躺在军床上奄奄一息的北胜王,拼着最后半条命挣扎着下了床,走到军帐外,用尽所有力气对所有军士吼道,“哪位英雄能够替我大熠手刃胡戈多,我容跃以北胜之名为他请命,官拜大将军。”
沉寂良久,北大营中仍无一人站出来。北胜王脸色灰败,拼着强劲的意志力才勉强站稳。四金刚站成一排,北胜王抖着手,从左到右一个个点过去,眼睛里有恨铁不成钢的痛惜,“脑子进屎了?杀了胡戈多,就是断了北戎的两条臂膀。你们这样做,与放虎归山何异?”
四金刚齐齐下跪,宁可违反军令,也不肯放弃解药。
突然,一名少年提刀冲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被五花大绑的胡戈多面前,一刀斩下,一颗死不瞑目的头颅滚落在地,鲜血染红了黄沙。
在场的军士呆如木鸡,等四金刚一个个反应过来,脾气火爆的方大同气急攻心,抽了刀就要去砍那名少年。北戎王抖着手一巴掌甩在他脸上,“你们四条老腊肉,还不及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小葱头有魄力,滚下去。”
“大帅!”
拯救大帅的唯一机会就这样被毁了,方大同颓然弓起背脊,用力将手上的长刀向下掷出,刀身没入黄沙数寸。北胜王由一名小将搀扶着走到斩杀胡戈多的那名少年面前,“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不答。
北胜王又问一遍,“你叫什么名字?”
沉默半晌,少年终于扬起头,定定看着这个北方的不败神话,用干涩沙哑的声音回,“白骋!”
“今年多大了?”
“十八。”
北胜王欣慰得笑了笑,伸出手摸了摸少年的头,手心的冷汗全抹在了少年冷硬的黑发上,一张乌青骇人的脸上挤出一道道深浅不一的沟壑,“比我儿子还小三岁,后生可畏,好样的!”
说完,他扭头吩咐四金刚,“草拟一份封将的文书,盖上帅印,和战报一起送回京州。”
***
容琰在报国寺上完香,捐了香火后,领着屠鸾来到寺庙南面的一座祠堂里。入门可见一座莲台,供有新鲜瓜果。莲台背后,一整面墙上,凿出八十一个大小相同的暗格,每一个暗格内都摆了一面灵牌。容琰进门后从莲台上捻了三炷香点燃,拜了三拜后,插入香炉。
虽然八十一座灵牌背后的人都与屠鸾没有干系,但逝者为大,屠鸾还是跟着容琰上了三炷香。
容琰拐到莲台后面,走了几步停下来,微微仰着头,静静凝望着第七层暗格中的一面牌位。屠鸾走到他身侧,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牌位上刻的是“郭明东”三个字。
是照顾过容琰的郭公公。
牌面上遍布刻痕,上面的刻字不似其他牌位那么工整,字歪歪斜斜。
屠鸾收回目光,“这牌位,是你刻的?”
容琰点点头,“他的骨灰一粒都没有剩下,我什么都做不了,但至少,要为他存一点他活过的痕迹,就偷偷刻了这面牌位。我刻工不行,手被刻刀伤得血迹斑斑,也只能刻成这样。他同我说过他的名字,也说过他的家乡。搬回北胜王府以后,我对外称去江南游历,带着韩东到绍兴寻他的亲人,想要把灵牌交给他们,却只寻到他嗜酒好赌的舅舅,一来就问他有没有托我们拿钱回来。我给了他一些钱,让他找一些他用过的东西给我,那赌鬼在那间又脏又乱的屋子里翻出一件破破烂烂的旧衣裳。他那赌鬼舅舅是绝对不会管他的,所以带着他穿过的衣裳,连着这面牌位一起回到了京州。”
每个暗格下都有个上锁的木抽屉,容琰开了锁,抽出木抽屉——一套破旧的灰色单衣叠得整整齐齐铺在最底层,其他空间全被零零散散的小玩意儿堆满了。再无法活动的小木牛,泛黄浑浊的玻璃球,褪了色的彩泥人,布谷鸟形状的小瓷哨,九连环,八宝棋盘,小陀螺,枣磨……全是小孩儿玩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