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南墙(56)
此时二人的目光,因着再度对视后缓缓分开,只是一个大方随意,一个却目光游移,反倒是和许久之前在京城里头的时候掉了个。
随意坦荡的人成了沈明珠,而目光游移、心虚震荡的反倒是成了谢清霖。
“已是晌午了,兄长来了我还未曾好好招待,不若叫我做东,去外头酒楼里头吃些江南的特色菜?”
沈明珠坦然大方,想着这个时辰了,总不能饿着这位替自己忙来忙去的兄长。
见她面色坦荡,谢清霖反倒觉得有些难捱了,明白自己如今只是她心上的兄长罢了——但也是心上,总有一日,他能叫她再改换心意的。
“好。”
他神态清致端方,微微带了笑意,似乎真的是个从远方来的亲眷公子哥。
只是要叫蜀地被杀得官员们见到,估计会大呼这厮也太会伪装了,什么公子,这小子就是个阴狠毒辣的狼!
二人来到了沈明珠惯常来的酒楼之中,柜台上的掌柜见是沈明珠来了,不由得朝一位伙计使了个眼色,自己个迎了上去。
他是认得沈明珠的,现下谁不知道,那个不着四六的沈父充了劳役,如今这位沈明珠手里头可是有着全部的家产了,以前自家的少东家喜欢人家还有所顾忌,现如今谁不在等着这位美人退了江家的婚事。
都在暗处眼巴巴瞅着呢,他可得赶紧喊上自家少东家出来,只是酒楼掌柜的瞅着身边这位公子,真是叫人心惊的气派。
“不知道沈姑娘今个吃点什么?”掌柜的殷勤替他们选好了楼上的包间,走近了再看,只见这位公子一张面如冠玉的脸就是自家少东家拍马不及了,看着倒是比衙门里头的县太爷都吓人。
却又不得不替自家公子先开口问着:“这位公子看着真是一表人才,只是有些面生,不是咱们临水一地的人吧。”
“嗯,我的兄长,从京城来的。”沈明珠托了托下巴,指着墙上挂着的菜牌,点了几个特色的菜,想了想又嘱咐道:“再来一壶碧螺春。”
此时不是新茶的时候,碧螺春也是眼前人喜欢的。
谢清霖不动声色的抿了抿唇,他现在真的对自己父亲离京的时候的话产生了怀疑。
谢侯爷带着调侃一般,教着这个从没叫自己操心过的儿子道:“你就记得,一个字就好,缠。”
“烈女也怕缠郎,当年你母亲,那可是······咳咳咳,反正你就记得,我们谢家是必须要明珠回来的,不拘泥于她究竟是我们的儿媳,抑或是我们的干女儿。”
“当然,我的儿,为父还是希望你能够叫明珠回心转意的。”
难道是自己的缠的还不对?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何对方一直只是叫自己是兄长?
谢清霖来时的闲适姿态消失了,却又不想叫沈明珠看出来,他垂了垂眼眸,开始思考自己这几日听从父亲教诲做的事情。
送礼物——京城带来东西并着母亲叫带的,已经悉数送过去了,足足有两车驾;
帮她解决问题——他已经不眠不休替她做了能尽力的全部了,退婚这事也已经预备好人手,以免江家在那时候对他下毒手;
陪在她身边——他今个甚至还······还和她同饮了一杯茶啊?
这边两人相对无言,却听到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包厢外头传了进来,又在门前站定一般,轻轻地敲响了包厢的门。
一个强压下急促喘息的男子声音响了起来:“沈姑娘,我听说是你来了!”
第30章
听到这声音,沈明珠面色上没有流露出半分的诧异,神色却徒然一亮,朝着外头轻喊道:“可是少东家来了?”
见她脸上的神色轻松且欢愉,似是与来者相熟,谢清霖顿时僵在了那里,他朝着打开的门望去,只见走进来一个少年儿郎。
那人身穿了一件青袍,样式简洁但料子却极好,似乎是来的匆匆他脸上带了些许红晕,看着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一张还算俊俏的脸上带了一双酒窝。
“沈姑娘,我听王叔说你来了,就过来看看。”他面露关切,似乎是沈明珠的熟识一般,言语关切,而后又微微一愣,像是刚刚看到谢清霖一般开口问道:“这位兄台看上去真是一表人才,不知是?”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刚刚那位掌柜已经问过自己的身份,他却装作不知再问,究竟是忘了还是故意?谢清霖面色沉了下去,来者不善。
但沈明珠根本就没当回事,她笑着对来人说:“这位是我的兄长谢清霖,从京城来江南办案的。”
她笑的轻松,又朝着来人指了指身边的座位,对着谢清霖道:“这位是赵温赵公子,我刚开云想阁的时候,还是多亏了他愿意将铺面先租借给我,就连最初的布料也是他替我联系的。”
赵温被她的笑容感染,也扬起了嘴角,似乎是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那双酒窝显露的更明显了。
“还是沈姑娘愿意看得上这铺面,后续你那云想阁引得那样多的人来这条街口,不也是将我家里头的铺子给带了起来。”
一提到经商,赵温的拘谨就没了,又同沈明珠讲了起来最近丝绸价过高,叫她小心不要囤货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