菠萝蘸糖(39)
“都、都不是。”思绪中断,祝轻徵瞳孔胡乱颤动,扫到那两颗耳钉急中生智:“我在数你有几个耳洞。”
“数这个干什么?”祁野疑惑地摸摸左耳,给出官方答案:“五个,算上右边六个。”
“看你今天突然戴了耳钉,好奇。”祝轻徵抓着祁野的肩膀将他向自己压近,凑近仔细看去,左耳上果然是五个:“上次清远跟我说,这些全部都是你自己打的。”
“这点小事他也说?”为了方便祝轻徵看清,祁野偏着脸,求放过:“我知道很非主流,但你不要说出来,我已经过了把这三个字当赞美的年纪。”
祝轻徵眼睛下弯,指尖顺着耳朵最顶上的小洞往下抚,祁野先是觉得痒,后来又觉得麻,细细密密的充血感散布了大半个耳廓。
“疼不疼?”祝轻徵忽然问。
祁野愣了一阵才意识到他在问打的时候,捉住祝轻徵停在他耳垂处的手指,答非所问:“你还是第一个这么问我的人。”
“别人没问过?”
“肯定没啊,他们第一反应要么是酷炫,要么是说我神经。”
敏锐察觉到祁野对疼不疼这个问题的回避,祝轻徵又问:“为什么不找专业的人打?”
这回祁野想了好一会儿,然后眼底流出松懒的愉悦:“亲自动手比较爽……哇,我这句话好像电影里的变态。”
祝轻徵哑口。
什么样的人会把疼痛归类为爽?
他的心脏乍然抽搐了一下,有一瞬间,他甚至清晰触碰到了祁野用多种人设包裹住的、内心最里层的东西,但那东西只探了探头,迅速藏了回去。
预感沉重,祝轻徵不敢再探究,转而语调轻松道:“下次剧本里要是有类似的角色,我就以你为原型写怎么样?”
“好啊,那我要当大反派。”祁野兴奋地创建角色:“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游走在各种灰色地带,将正派玩弄于股掌之间,当所有人都在为打倒反派庆祝时,暗处是他潇洒离去的背影,完美。”
“……”
沉默复沉默。
过了会儿。
祁野:“为什么不发表意见?”
祝轻徵:“你自己觉得能过审么,大魔头。”
祁野:“……”
大魔头觉得很难过,也很难过。
“睡觉吧,天都快亮了。”祝轻徵看了时间,叹口气。
算了。
祁野白天还有一大堆工作,不能像自己一样在片场想补觉就补觉,暂时就别用糟心的事去扰乱他了。
·
之后三天。
揣着一个宛如定时炸弹般的大秘密,祝轻徵自然怕见到段司衡,他担心自己一不留神展现出对对方的厌恶,乃至是敌意。
幸运的是,段司衡这三天都没有出现,不过这同时让祝轻徵有点生气,因为宋伶也不在。
不用想都知道段司衡追去了哪里。
喜新厌旧表现得不要太明显。
提到宋伶,祝轻徵不免想起了纪茗上回答应第二天找他核对替身场次的事,这么久了,这人果然没找,害他白白因为这件事又是焦虑又是自省。
“你说纪茗啊,我知道。”午饭时间,听了祝轻徵的抱怨,祁野把筷子往捧着的盒饭上一搁,“他确实核对了,还自己整理成了表格,但直接交给的咱小段总。”
祝轻徵傻住:“他为什——”
哦。
还能为什么,为了找理由跟资方爹多说两句话,刷刷存在感,运气好就资源滚进了。
“就是你想的那样。”祁野打开汤碗吹了吹,“这还是清远告诉我的,那天他就在现场,据说纪茗耍小花招被段总无情拆穿,怼得无地自容。”
要他说,纪茗也是倒霉,招惹谁不好,非挑上段司衡这个一沾感情就犯病的骂人机器。
“这样啊。”祝轻徵缓缓咽下口中的食物,神色复杂:“段总真是……一块洁身自好的香饽饽。”
“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了,他要是不总在片场指手画脚的,我会更开心。”
“……”
祁野是从事实出发随口接的茬,并不知道这几句话在祝轻徵心里掀出了多么大的风浪。
不太妙。
祝轻徵握紧筷子。
祁野似乎非常相信段司衡的人品,这样要是知道他出轨了会不会更崩溃?
不对,祁野喜欢段司衡吗?
按祝轻徵先前所推测的,他们俩应该没有感情基础全靠强迫,那段司衡有了新目标是好事还是坏事?
面前摆了一道比高考数学最后一道大题还难解的题,祝轻徵苦恼不已,饭盒里那块肉排被他戳了好几个窟窿。
肉排即将四分五裂前,祁野阻止了他:“祝老师,你不喜欢吃的话,可以给我。”
祝轻徵顿住:“不合适吧?”
上一个从他碗里捡剩菜的还是他养的阿拉斯加。
“有什么不合适的,都是朋友。”祁野端着饭盒往前一送,“来,等价交换,我这里绿色的东西都给你。”
祝轻徵:“?”
图穷匕见。
“不要挑食。”
“……哦。”
祁野苦着脸把一根青菜塞进嘴里咀嚼,嚼着嚼着他回过味来,动作变慢。
自己为什么这么听话?
不等祁野深思出原因,那块被他觊觎的肉到了他眼下,转过头,是祝轻徵一张欲言又止的脸,像在努力下决心。
祁野眨眼:“你直说,我要付出什么代价才能得到这一口。”
“不,我问你个问题。”祝轻徵噎了一秒,深呼吸试探:“你对段总,是什么看法?”
陷阱味太浓了,祁野斟酌后答:“姑且算个人,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