菠萝蘸糖(66)
位置被占,祁野在床和电竞椅之间摇摆一瞬,最后选择了挤到床上。
大好的机会不贴一下说不过去。
他凑近了和祝轻徵肩抵肩,扭头道:“真是觉得光线好?”
祝轻徵答不上来,同样的谎他只能撒一次,一旦有人反问他的不自信就会浮到脸上,磕磕巴巴说:“其、其实是卡文了,想找人聊聊天,你有空陪我一会儿吗?”
祁野盯着祝轻徵忐忑的双眼陷入沉默。
上一次这人用这种眼神看他,他失去了自己的清白。
所以这次祁野学聪明了:“祝老师,你是不是又误会了什么?”
祝轻徵闭紧嘴,眨眼。
“有事就告诉我,不要自己乱想。”吃饭前祝轻徵和张阿姨在厨房聊了很久,祁野一下就找对了方向,笃定:“跟张阿姨聊到我了?”
祝轻徵低头。
他刚说的不全是假话,确实是要陪,不过不是要祁野陪他,而是他想陪陪祁野。
问题如石沉大海,祁野道:“不说话我去楼上问阿姨了。”
祝轻徵扯住他的衣角,摇头:“别,我怕说了你会难过。”
眯起眼笑了笑,祁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有时候他真感觉祝轻徵直率过了头,近乎是单纯,怕他难过明明可以听过不提就好,这人却装不出不在意的样子,把关心则乱这个词表现的淋漓尽致。
但转念想想,祝轻徵也只对放在心上的人才这样,他的一颗仁心太泛滥,致力于让所有被他爱着的人都能幸福无忧。
祁野挑了挑眉。
没关系,他就喜欢这份单纯,说明祝老师在乎他。
“放心,我能有什么难过的事?”
祁野满脸的无所谓,祝轻徵一言不发,拽过他的左臂,缓缓将袖子往上捋。
“……”
话说早了。
·
安静了几分钟,祁野抬起头,表情不像先前那般没心没肺。
比起难过,他心里懊恼更多。
冲他自己。
张阿姨不会主动聊这些东西,只能是祝轻徵自己看到了问的。
什么时候发现的?
祁野顺口问了出去,祝轻徵轻声:“昨天晚上。”
“可怜我?”祁野咧着嘴角似笑非笑。
“有一点,但只有一点点。”祝轻徵温声细语,手指抚过那些凹凸不平的疤,揉了揉揉顺祁野那一身胡乱生长的刺,“比较生气。”
他就是想破脑袋也没法想到,这些烟疤竟然来自于继母对这人的厌恶。
祝轻徵难以想象,究竟是多狠的心才能对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进行这样的虐待。
一想到小小的人突然离了母亲的庇护,又有个忙于工作见不到面的父亲,还要忍受时不时的家庭暴力,孤零零地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祝轻徵五脏六腑仿佛都搅在了一起。
他是被父母健康宠大的人,不敢想如果是自己遇上这些事会有多绝望。
一边心疼一边生气,祝轻徵一边还有点佩服。
祁野的心理承受能力真的让他望尘莫及。
就这能好好的长大到现在没长歪。
“允许你可怜一下下,但不要总是可怜。”良久,祁野出声打断祝轻徵的思绪,他抽回胳膊捧着祝轻徵的脸颊搓搓,搓掉人眼里的怜爱之意,“我没觉得自己哪儿过得不好,至少现在不觉得。”
祝轻徵视线上抬,不禁问:“她当初为什么要那样对你?”
“好像是因为弟弟,没跟你说过,我有个小十二岁的弟弟。”祁野掏空回忆,“那会儿祁迹刚出生,我还真把他当弟弟看。”
祁迹出生时,祁野十二岁,正好大了一轮。虽然和继母相看两厌,对这个弟弟他还是揣着爱意,不过继母不让他见弟弟,他只能偷偷摸摸去婴儿房逗小家伙玩。
有一次被抓到了,不知道为什么继母认定了他是想害死弟弟,歇斯底里一顿后,二话不说把他拖进了一个空房间审问。
第一道疤也是那时候印上的,之后他哪怕仅仅是说错一句话,惩罚都会降临。
祁野不敢向父亲告状,在他稚嫩的视角里,父亲和外人没两样,还不如跟家里佣人亲,肯定不会站在他这边。
“太过分了。”祝轻徵替人委屈得眉毛撇成八字。
“不能怪她,小时候我不懂,如今想想她那时候可能有点产后抑郁。”祁野摸摸祝轻徵的眉心,眼里厌色涌现:“归根究底都是那个男人的错。”
不关心孩子,也没有给足妻子安全感。
要说他的继母有错,唯一的错就是没管好祁迹,导致恨意延续到了小孩子心里。
祝轻徵哑口无言,他算了算年纪和时间,祁野十岁的时候父母离婚,十二岁就多了个弟弟,也就是说最少在离婚第二年,他的父亲就再婚了。
搞不好再婚的时候祁野都还没从家庭破碎的阴影里走出来。
深吸一口气,祝轻徵暗暗骂了一句此生最脏的脏话。
老王八蛋。
第38章 家属感
“为什么当时不选择跟妈妈一起生活?”
祝轻徵问出这句话时,祁野猝然一愣,他的脑子有点没跟上:“什么选择?”
“不是离婚了吗?”祝轻徵低声,好像只要声音小点伤害性就没有那么大。
祁野看着人眉梢轻挑,眼神闪烁。
过了会儿他开口:“这个问题留到以后再回答,你今天不适合听。”
他自己也还没做好准备完全坦白。
“不,可以永远不回答。”祝轻徵认真地抬眸,“我只是出于好奇一问,但如果把这件事说出口让你觉得为难,就算最后得到答案我也不会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