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菠萝蘸糖(97)

作者:旧人偶 阅读记录

……这话是什么意思?

桌下握成拳的手背上青筋绷起,祁野再坐不住一点,慢悠悠站起来走向祁迹,讥笑:“嗯嗯,我是孤儿,你满意了?”

后者一怵,躲往父亲身后,强撑着气势小声:“你本来就没妈。”

恶毒又刻薄的话让祁向文脑袋嗡响,他反手就是一耳光,揪出祁迹:“我平时真是把你宠坏了,向你哥哥道歉!”

“我不要!他不是我哥哥!”脸颊上火辣辣的,祁迹哇哇大哭,不敢相信父亲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动手教训他,还是为了他最讨厌的人。

见此情形,祁野抱歉地看了段鸿瀚一眼,段鸿瀚摇头,拍拍他的肩膀。

“别演了。”和面露讨好的祁向文对视上,祁野原本压抑着的丢人感和不耐烦尽数化成了疲惫,他放低声音:“趁我还没发火,带着你儿子滚出去。”

·

好好的一场生日宴变成了一出闹剧,祁野无比愧疚,感觉是自己导致段叔叔本该其乐融融的庆生场合沾上了脏东西。

段鸿瀚则比他更愧疚,没想到请小辈吃个饭还把孩子心给伤了,老段总简直坐立难安。

想来想去他觉得都是段司衡的错,要不是这小子一问到和宋伶的事就摆脸色,他怎么会搞这个生日宴?

于是吃完饭后,段鸿瀚绕到段司衡身后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怒骂:“混账东西。”

段司衡:“?”

有病?

在小老头的勒令下,段司衡迫不得已肩负起了司机的责任,送祁野和祝轻徵回家。

路上,他瞄了瞄车内的后视镜开玩笑问:“我要给你赔点钱吗?”

“用不着,扯平了。”祁野果然笑了,转动几下肩膀:“也好,反正叔叔今晚是没心情找你兴师问罪了。”

这之后两个人随意的东聊西聊起来,想到什么聊什么,就是不聊饭间发生的事。而祝轻徵安静了一路,直到回家才在客厅按住祁野:“我看看肩膀。”

祁野任由他扯开领口,调侃说:“祝老师,你现在好像在非礼我。”

往常这时候祝轻徵该无语地瞪一眼,但他今天心绪如麻,直接略过了这句,摸上祁野肩头微微肿起的那块,撇唇:“去房间等着,我找块毛巾。”

祁野很听话地去等了,祝轻徵热完毛巾,拿着它刚踏进房间一只脚就被画面冲击得两眼一黑。

“……不需要把衣服全脱了。”祝轻徵眼角抽了一下。

“这样方便。”祁野大喇喇躺着,招手:“快来,我准备好了。”

十分糟糕的台词。

祝轻徵深呼吸,算了,好歹穿了裤子。

他极力克制着不往不该看的地方看,然而白花花的一大片不是他想避就能避开的。余光扫过紧实的腹肌线条,祝轻徵把毛巾按到人肩膀处,然后迅速扭头。

看上去瘦瘦高高的一条,肌肉倒是挺漂亮,也不知道用什么时间在锻炼。

祝轻徵的耳尖红红的,祁野偷偷一笑,突然来了句:“要是心动的话,可以摸。”

“……”祝轻徵不搭话,扭得脖子都酸了也没动。

他知道祁野是在故意说笑,胡言乱语一通无非就是为了缓和气氛。

祝轻徵飘忽的视线一会儿落在墙角,一会儿落在衣柜,最后停在了正对着床的那幅芭蕾画作上。

那会儿一开始他听了祁迹的话只以为是小孩子爱表现又爱撒娇,喜欢逢人便炫耀和母亲的亲近,后面才发觉,祁迹是说给祁野听的。

什么妈妈在家等,什么一家四口。

都是一个小小的孩子,在残忍地拿刀一块一块撬开亲哥哥常年不愈的伤口,朝上边顽劣地涂抹盐粒。

还有祁野的父亲,任谁看这个男人都是个深爱着大儿子,渴望能与之拉近关系却遭到冷脸的可怜人,但祝轻徵不这么认为。

孩童产生的恶与大人脱不开关系,要是真的爱祁野,他早该约束小儿子的言行,还会出现今天的闹剧?

自欺欺人的爱罢了。

怪不得。

怪不得祁野不愿意认这个父亲,怪不得这幅画要挂在整个房间最显眼的位置,怪不得每次提到母亲,祁野总是一副幸福的神情,却从来不见他们联系。

为什么祁野把段司衡十二岁的事记得那么清楚,因为那年他十岁,失去生命中最爱他的人时,最好的朋友也不在身边。

心脏一抽一抽的绞着,祝轻徵盯着画眼眶泛热。

可惜世界上没有时光机。

可惜他永远不能穿梭时空改变过去。

可惜他的小导演,前半生永远被困在了挂满荒唐的荆棘林里。

·

细细弱弱的泣声敲动耳膜,祁野支起身体,指尖快要触到祝轻徵的后背时又缓缓缩回。

“其实我一直不觉得她走了。”

祝轻徵揉眼睛的动作停了停,背对着祁野吸吸鼻子。

“这么说有点吓人,但我有时候莫名感觉她会回到这栋房子里。”祁野抬头看看天花板,“有可能在房间,也有可能在厨房。”

祝轻徵轻咳:“你不是唯物主义战士吗?”

“嗯,我相信鬼是不存在的。”祁野顿了一秒,怅然问:“所以她真的没有走,只是经常要出差,忙完工作就会回来一阵,对吗?”

祝轻徵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以沉默应对。

他不应该放任幻想侵蚀一个人的感知力,可又更不应该打破这好不容易建起的理想世界。

“你是不是看我像有精神疾病?”祁野把自己说乐了,“很多人都认为我不太正常,不过我真没病,医生可以证明。”

上一篇: 天亮之前 下一篇: 寒山千尺雪

同类小说推荐: